消渴: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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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

    “她当时在医院丢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你还记得吗?”

    陈然手一顿。

    这个回答隔了很久,久到陈运以为不会再听到的时候,才遥遥传来。

    如同一片雪花,轻飘飘落了地:

    “太久,不记得了。”

    “那……你呢?”

    陈运定定望着她,良久良久,道:

    “我也不记得了。”

    第115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自上次打完视频之后又是三天过去,迟柏意照例未接到陈运任何一个电话。

    微信上倒是一天八回在聊。

    主要内容为迟柏意发张图片说这个好吃,那个不错,哇你看这个车好像只比目鱼的鱼头。

    陈运回:多吃,是的,真的好像。言简意赅,惜字如金。顺便附赠一张早中晚餐随机照,外加室内陈设照。

    迟柏意闲下来没事坐咖啡店放空,重温她这年轻十岁的甜蜜恋爱,猝不及防对着这一溜照片翻下来……

    翻到前头还挺乐呵,觉得不愧是我老婆,看这利索的。翻到后头就有点笑不出来。

    无他,实在是甜蜜不多。

    聊天记录看上去像在打卡汇报工作——

    小陈同志一日行程如下:吃早饭,上班,中饭,看店,回家。

    连个字都不带打的,就照片。纯照片。

    特别冷漠,毫无温度。

    唯一有温度的只有室内陈设照后一般接上的那一张,床照。

    只拍床。

    除了床别的都不拍。

    昏暗的灯光下上一张床略大,床单被罩都是她熟悉的暗紫色,下一张床就是陈运那洗褪色的驼色小熊。

    迟柏意转着杯子将这十几天的两张床反反复复看,又想着这人也不知道躺上去给自己也来一张吧,又想起这人躺床上的样子,想来想去竟硬生生咂摸出一点甜蜜来——

    你的床太大,我一个人睡,有点冷……

    她放下咖啡杯,品着口齿间那份苦味流转,轻轻叹声气,笑了。

    心道这大抵就是钱琼说过的什么年龄差,一物克一物——

    你觉得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光爱上了,爱得轰轰烈烈无可自拔,把聊天记录翻来覆去逐字逐句地看,碰见了什么都想分享,每天都惦记着说“我想你我爱你我喜欢你”。

    她在青涩的少年时光中辗转来回,只觉得要做的事儿好多,任务大时间紧,爱啊喜欢啊迈过这座山才能想,一辈子好长有的是以后。

    所以把想念说出花儿来,都不如一间空荡荡没有你的屋子和一张同样空荡荡的床。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迟柏意想到这里一下子很感慨。颇有种原来我已经走了八十步,正在尽头回望人低头赶路的沧桑。

    虽然赶路的这位目前还只盯着脚下,顾不上抬头看看她。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目标是她不就行了?

    迟柏意成功给自己顺开心了,正待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争取搞定一切半个月内回家,雷平一个电话过来,寒暄都不寒暄,直奔主题:

    “我有事得走。”

    “什么时候,走哪儿,什么事儿,多久。”

    “明天,申城,cbe香水展,一个月。”

    迟柏意迅速在大脑里搜寻了一下资料:

    “你想让陈运参赛?”

    “现在不行。”雷平很直接,“资历不够,现在更不用想,照我安排至少两年后。”

    迟柏意沉吟两秒,明白了:“你要什么。”

    “机会难得,我拉单品出去遛遛蹚雷,你们手里的全部成品香方过来。”

    “以谁名义。”

    “我,加上钱琼那个玩儿砸了的,你们这边算挂名。”雷平在电话那头声音很稳,“这次的专业买家占比到百分之六十五,沙龙品牌工作坊都有,五十多家媒体,不成也得成,推一把。”

    “权重不够。”迟柏意问,“陈运知道吗?”

    雷平深深吸一口气:“再加程老。”

    迟柏意沉默了。

    “程家第六代掌门的传人。”雷平呵呵笑道,“这名头够了吧。”

    这种狐假虎威的名头扯出去跟招摇撞骗有什么区别?

    还要脸吗这个人,人程老跟你有什么八竿子能打着的关系没有?

    迟柏意很委婉地说:“是这样,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跟钱琼分手吧。”我看你都快叫她带沟里去了!

    雷平也很委婉:“啊?我有跟那玩意儿谈过吗?”

    迟柏意在心里默默给钱琼点了根蜡烛。

    “那就算谈了分了的,也不妨碍咱几个通力合作对吧?多好一机会,又不是马上要直播卖货你怕什么。就是推一把让人知道有咱们这号人,主要还是给陈运留个座儿。再说,就算我不行,那几年后陈运不就行了吗?有风有名谁不借谁王八蛋……”

    迟柏意听到她在那边问:“你是王八蛋吗?”

    “……我不是。”

    “那不完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雷平干脆利落地道,“就这样。我明天就走。你赶紧的收拾收拾回来吧。”

    迟柏意被她气到了,这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事儿吗:“你走了她怎么办,你当时可跟我打包票……”

    “那我这不有正事呢。”雷平很嫌弃地道,“你那是个成年人,就一个人待个把月能出什么事儿,你要操心赶紧忙完回来不就行了?”

    迟柏意一时无话可说。

    “行了,没事撂了吧。”

    说着,她把电话挂了。

    陈运坐在对面抬头看过去:

    “怎么说?”

    雷平扬扬手机笑:“妥了。”

    陈运点头,把收拾好的箱子推过去:

    “行。”

    “工作室钥匙跟店就交给你了。”雷平提着箱子起身,“有什么问题打电话,微信我不一定能看见。”

    陈运跟着她到门口,说:

    “知道。”

    “最多一个月。”雷平转身看看她,“你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陈运笑了笑,“走吧,我送你下楼。”

    雷平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临到上车,也只是捏了把她肩膀:

    “自己注意,有什么事儿得说。”

    陈运就光点头。

    车开走,陈运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也不想再回工作室待着,看看时间还早索性就慢慢顺着路往前走。

    走哪儿也没想好。

    家里没人,店里没人,小花不见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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