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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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出了何事?”

    暗卫禀道,“一万盏孔明灯升至半空,忽然齐齐坠落,灯盏跌落水面,窜起一阵阵黑烟,以至整个玉带河浓烟滚滚,坊间传言四起,说什么少将军显灵,带着三万肃州军的英魂回京讨公道来了。”

    裴越脸色一变。

    脑海突然闪过梁鹤与那番话,长孙陵今夜不曾上街,平日一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可能安分守在家里,干什么去了已是不言而喻。

    裴越早猜到开年不会太平,可没想到他们胆子大到拿章明太子做文章,那位太子殿下被誉为大晋的守护神,动他的的孔明灯,可想而知圣上该有多恼怒,民间该有多震动。

    今夜闹得满城风雨,明日又该如何?

    他屋里那位又参与了多少。

    裴越不禁苦笑,疲惫地掀开披风,扔去一旁,默然立在屏风处许久没说话,半晌他吩咐道,“盯着四处动静,有消息立刻来报。”

    小厮替他去后罩房提了水来,裴越沐浴更衣,费了些功夫收拾干净出来。

    彼时夜已深了,裴越处理完一些紧急文书,打算安寝,这时又进来一名暗卫,这名暗卫专事盯着巢正群,这个时辰回府,必是有动静。

    “家主,属下的人方才瞧见巢正群与一神秘黑衣人在鼓楼下大街会面。”

    裴越愣了下,这个黑衣人是谁?

    是今夜一直不曾露面的青禾,还是脑海不可控地闪过明怡方才那番话。

    她叫他别去后院。

    心里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裴越起身抬步越出书房。

    苍穹幽深无边,月华藏去了乌云后,层层乌云被卷去天际尽头,叠在一处,黑透了,风雨将至。

    裴越抚着廊柱,一步一步来到穿堂。

    风更劲了,廊庑下灯盏犹明,映着他那双眸子清亮无比。

    只消此刻去到后院,一切谜团便可解开。

    没准将她逮个现行。

    坐在那张拔步床,等着她回来,质问她,去了何处,做了什么,她是谁,来自何方?

    然后呢

    又如何?

    该如何?

    能如何?

    适才唇齿间蚀骨缠绵的滋味犹在舌腔游荡,仿佛嵌入骨髓里拔不出来,裴越深深闭上眼,往后退了一步。

    第63章 第 63 章 金殿鸣冤

    正月十六晨, 东边天乌蒙蒙的,没有半丝天亮的迹象,卯时正了, 文武百官齐聚午门下的白玉石桥两侧,持笏等候前方内侍宣召。

    奉天殿前的丹墀铁甲林立, 侍卫们个个执长矛悬腰刀, 目视前方神情一动不动,端的是肃然屏声,气度森严。

    然而值此新春之际, 百官面上却无半点喜色,反而晦暗地交换眼神,甚至连交头接耳都不敢, 显得气氛异常压抑。

    少顷, 司礼监一列内侍打奉天殿后廊绕出, 慢慢顺着白玉石阶往下,行至最上一层丹墀,司礼监一名秉笔抽搭长鞭, 三声长鞭过后,奉天殿两侧的大门徐徐被人从内拉开, 紧接着钟鼓声响起, 一位秉笔高声唱贺, “宣文武百官觐见!”

    所有官员整齐划一鱼贯迈入奉天殿, 分四列立定。

    武将这边以平昌侯王尧和靖西侯梁缙中为首,文臣以内阁首辅王显和次辅吏部尚书崔序领衔,其余官员依次排班立定,当班的吏科给事中并司礼监的内侍负责唱名清点人数。

    这一清点,突然发现缺席一人。

    “少了谁?”那位秉笔问道。

    给事中答, “兵部左侍郎巢正群。”

    裴越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了一声。

    殿下倏忽便静了。

    昨夜孔明灯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关少将军李蔺昭显灵的说法甚嚣尘上,而巢正群身为李蔺昭昔日同袍兄弟,李襄义子,难保不感同身受,为此激怀,不来,似乎也能理解。

    只是今日乃新年第一朝,巢正群不现身,与大不敬何异,若无过得去的理由是要受罚的。

    唱名完毕,数位王爷也依次进殿,立在文武官员前头。

    这时,东边天终于露出些许鱼肚白,可惜这一点亮色很快被卷至青云后,厚厚的乌云风起云涌般朝奉天殿压来,叫人心里沉甸甸的。

    长孙陵今日当值,这还是他祖母替他讨来的好彩头,预兆他今年仕途顺遂,平步青云,可怜他昨夜没睡两个时辰,今晨一早赶来奉天殿当班,列在这奉天殿外,强打精神。

    无疑这一路进殿的官员都在窃议昨夜孔明灯一事,提起均是讳莫如深,心惊胆战,这位章明太子可是大晋的守护神,他的孔明灯齐齐跌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变天,意味要出大乱子。

    这对于过惯了平稳日子的官员来说,不啻于一道惊雷。

    作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的长孙陵,他不仅没有半分闯祸的慌乱,反而骄傲满满,何故,只因昨夜他亲眼目睹了双枪莲花接班人的实力,那青禾小师妹,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操起一把莲花门自制的连弩,匣子里装上一大捧厚厚的钢针,听声辨位,一射一个准,速度之快,眼力之精准,叫人咋舌。

    他当时钦佩地问了一声,“师妹,这是师傅教的?”

    哪知小姑娘阴森森冲他笑,“怎么,想学?”

    长孙陵确实想学,手法实在干脆利落,气势霸烈无羁,堪堪学个三成,能叫他打遍军中无敌手了。

    青禾笑他,“那你得重新回到你娘的肚子里,打三岁起开始习武,五岁将你扔野兽堆里,你自个儿想法子活着走出来,每日卯时起,亥时睡,一日要射一千箭,且容错率不能到百分之五,扛着沙袋徒步翻山越岭跑五十里回来”

    长孙陵听得神魂俱碎,一时连跟青禾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万盏孔明灯就这般被青禾给射了下来。

    有这样的师父和师妹,何其有幸。

    侯了大约有整整两刻钟之久,御书房方向总算有了动静。

    皇帝在司礼监掌印刘珍,东厂提督桂山并两位都指挥使的陪同下,迈进大殿。

    只见他头戴十二旒冠,玄衣纁裳着身,掀着赤红蔽膝朝蟠龙宝座走来,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又为十二章服,气度雍容华贵,令人不敢逼视。

    随着刘珍高唱“陛下驾到”,所有官员包括内外甲士齐齐列跪,高呼万拜,三叩九拜之后,皇帝坐定,唤了一声“免礼”,众人方起身。

    御座之人隔着十二旒珠静静扫视群臣,看着底下乌鸦鸦一群人头,压下心中不快,摆袖坐定,示意刘珍开始今日议程,依惯例,司礼监掌印先宣读新年第一旨,昭告皇帝对新年的展望和臣下的期许,可惜开年第一日,乌云密布,夜里闹鬼,满城风声鹤唳,物议沸然。

    这等情形下,这道诏书宣读得颇有些讽刺。

    可皇帝似乎极有耐心,不疾不徐候着刘珍将所有议程进行完毕,按部就班将今年各部预算给敲定明白,并吩咐各部堂官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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