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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一对一历劫辅导》 60-70(第14/16页)
而他的沉默,却只是让妻子疯癫的呓语、以及儿子痛苦的抽泣,一声声,一字字,都更加清晰,也更加难堪地入耳。
他终是再次长长叹出一口气,垂下眉*眼,哀惋出声:“四姑娘,是我与阿凌夭折的小女儿。”
萧夫人名唤萧凌,楚蠡这一声“阿凌”便是喊的他夫人了。
大概二十多年前,东海之滨又有小国崛起,频繁出兵侵扰大酆,对方虽是小国,兵马却异常强健,一时两国之间战火连绵,直到武宁侯和左司马楚蠡齐齐奔赴战场,领兵坐镇三年,才总算将战事渐渐平息了下去。
此后数年,大攻猛伐虽不再有,小打小闹却仍是不断,武宁侯请旨驻扎在了东海之滨,左司马大人则带着爱妻和年幼的一双儿女,踏上了回王都的路。
那时小儿只有三岁,便是楚作戎,幼女更是刚满一岁半,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取名,只唤作四姑娘。
岂料路上数次遭流兵侵袭,楚蠡思量之下抛掉了钱粮车马,往地上抓一把泥,糊黑妻儿白净的脸蛋,混入逃荒的饥民,赶一辆破旧牛车,一路往王都去了。
乔装过后,饿了几天肚子,四人均饿得面黄肌瘦,倒真像一家子逃荒的灾民了。
三岁的楚作戎饿得不停嘴地嚎哭,萧凌就时刻把他抱在怀里,拍着背去哄,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儿子孱弱的病体就是在这幼时饿下的病根。
四姑娘更是才一岁半,还在吃奶的年纪,萧凌却早就饿得不下奶了,为此急得直掉泪,小女娃却已经懂事了一般,一路上不哭不闹,只安静地窝在父亲怀里,饿了就把自己小小的手指伸进口中吮咂一番,吮累了就又继续窝在父亲肩头睡觉。
萧凌时常一面哄着哭个不停的儿子,一面望着丈夫怀中乖巧的小女儿,满眼爱怜地叹道:“夫君,这戎儿真乃前世的冤孽,没四姑娘一半乖巧,咱家的四姑娘怕不是投胎来报恩的呢。”
长路艰险,好在除去腹中饥火烧得难受,一家人性命都是无虞,再没遇上流兵草寇,一路有惊无险地行至天都城下。
却不想此时异变陡生,入城时,守兵一眼认出左司马大人,一时心中激动,远远地就行起了大礼。
这一下身份暴露,那些终日游荡在城门口却入不得城的流民当即红了眼,一个个如疯狗一般,目中饿出凶光,拦住疾奔进城的牛车,扑吼着跳上车去,滴着馋涎,七手八脚,去撕扯高官贵妇身上伪装的粗布麻衣,誓要翻找出他们贴身偷藏的钱粮。
楚作戎受了惊,当场就大声哭叫起来,覆体衣物被扯得稀烂,幼儿白嫩的手臂扑腾在空中,登时叫一群饿狼眼底都射出绿光,他们用舌尖舔着牙齿,一口口地往喉咙里咽着涎水,无数双瘦如枯柴的五指齐齐抓向那生嫩小儿的四肢。
眼看幼子就要被一帮饿疯了的饥民肢解蚕食,萧凌死命将儿子护在怀中,不住哭喊:“不要碰他!你们不要碰我的孩子,你们要吃就吃我吧!你们吃我!”
楚蠡当机立断一扬鞭,更加发了狠地赶那牛车,车子不知碾着几个人的身子奔了出去,又甩飞了车上三四个流民。忽地萧凌尖叫一声,原来是有人干瘦的指爪已然抓上了楚作戎细嫩的脚腕。
楚蠡抽出腰间匕首,寒刃削骨,鲜血狂溅而出,一只手被砍下,又有无数只手扑抓上来,他听着爱子惊惶的哭声,看了看怀里乖巧不吭一声的四姑娘,闭了闭眼,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撕毁襁褓,将一身细皮嫩肉的小女娃往车后掷出,便双腿猛地一夹牛肚,让那牛发疯般地向城内狂奔而去。
流民们早已饿没了神智,当下看到一团喷香白肉落下下来,群嚎跃起,目射饥光,再顾不得车上的楚作戎,枯爪自四面八方扯住那小女娃的身体。
四姑娘嘴一张,终于发出了出生后的第一声响亮啼哭,但这哭声没能持续上一息,就戛然而止。
“孩子,我的孩子!”
萧凌哭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晕死了过去。
楚蠡驾车疾驰,甩掉那些流民,也甩掉身后那一场人间炼狱,他没有掉一滴泪,也可能迎风就干在了风里,他带着妻儿平安地回到了左司马府,只留下了四姑娘。
四姑娘被他永远地留在了天都的城门口,留在了那个离家只有几街之遥的地方。
“我不后悔。”楚蠡坦坦荡荡地说着四姑娘的故事,“我当时再无别的选择了,她保护了她的父母,保护了她的哥哥,她是来楚家报恩的好孩子,她会明白的。”
璃音闻言脱口,声音涩哑:“真的是别无选择了吗?”
她看向哭声止歇了的床边,楚作戎不知何时起了身,满面愕然,怔然呆立,显然,他也是头一次听到关于四妹妹的这一段故事。
楚蠡转过不知不觉中僵冷起来的身子,终于泄出一点问心无愧以外的情绪,咬牙颤声:“夏姑娘,乱世之中,我若心软,死的就不会只是小女一人了!”
璃音不客气地向楚作戎一指:“楚大人,怎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扔得,整日哭闹碍事的儿子却扔不得?三岁小孩儿的肉难道不比一岁半的还要多些?”
“四姑娘是不是来报恩的我不知道。”璃音冷声,“但她投胎来你们楚家,才真是前世的冤孽。”
“你!”
璃音不理会楚蠡快戳上她鼻子的手指,扭头向慕璟明一撇嘴,道:“小七,这个老头好吵,你把他赶出去,把里面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男人也赶出去,我想和萧夫人单独说会儿话,好不好?”
楚蠡:“……?”
多荒唐。
谁赶谁?谁是老头?这又是谁家?!
慕小侯爷自小人是乖张了些,但楚蠡料想他还不至于如此颠倒礼数,会为了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荒唐话,就把当朝左司马赶出自己的卧房。
“楚叔叔,劳烦您先出去吧。”
楚蠡:“……?”
接着他就看到,自己那不中用的儿子被这颠倒礼数的小侯爷直接提着领子扔了出来。
慕璟明雷厉风行地执行完少女荒唐的清人指令,向她笑道:“去吧。”
然后自己便也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楚蠡:“……”
“爹。”这时一直呆愣着的楚作戎却忽然出声了,“四妹妹的事,您之前为什么从未与我提过?”
楚蠡阖了阖眼,道:“提什么。”
“你妹妹不死,死的就会是你,我是为了保你,为了保住你这楚家得来不易的血脉,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那群饿狼。”
他声音陡然拔高,滔天怒火奔泻,仿似一场迟来多年的决堤:“可你呢,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贪生怕死,孱弱不堪!战场不肯上,我也断了念想,如今不过叫你安安稳稳在家成亲,你又百般作怪,折磨你的母亲,折磨我!你对得起那为你而死的妹妹吗,你对得起谁?!”
父亲的怒火奔涌而来,楚作戎却如坠冰窖,全身仿佛被冻在了一整个巨大的冰块里面,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冰刺。
他无声张了张唇,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楚蠡看他这犹犹豫豫、泫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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