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蝴蝶: 14、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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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视线越过苏晚安,望见不远处的街边。

    许言正把外套披在许洇肩上,手臂自然地环住她单薄的肩膀,带她往车边走。

    默了几秒,段寺理忽然开口:“上车。”

    苏晚安眼睛倏地亮起来,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望了望高明朗,像在确认自己没听错。

    高明朗也在傻呵呵地笑,冲她挤眉弄眼。

    她连忙侧坐上后座,扶住座位边缘,心如鹿撞。

    耳朵都红了。

    一声轰鸣,摩托车驶出去。

    带起一阵凌厉的凛风,与许洇和许言擦身而过。

    许言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将少女整个护在怀里。

    好险!

    而后视镜里,那两道身影亲密交叠。

    段寺理眸色一沉,抬手“啪”地扳转了镜面。

    ……

    许洇回到湖光屿别墅已是晚上八点了。

    许洇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许御廷。

    他不在客厅,不在书房,不在阳台…

    他在她的房间里。

    坐在她的帷幔床边,慢条斯理地翻动着许洇最近在阅读的那本《悲惨世界》。

    他穿得一件月白色新中式立领衬衫,眉宇间和许言几分似,但神情更显得严肃,袖口有精致的浮纹刺绣。

    明明是最闲适的居家打扮,却生生被他穿出几分凌厉的威压感。

    许洇迟疑了几秒,走进去,唤了声:“爸爸…”

    许御廷合上书页,抬眼望向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洇洇,过来。”

    许洇步履僵硬地走过去,许御廷牵住了她的手,“爸爸好想你。”

    她几乎要战栗起来。

    “我也…想爸爸。”许洇逃避地转身去书桌边,整理桌上被许御廷翻乱的书。

    “学业生活,一切都好?”

    “嗯,都好。”

    许御廷起身上前,许言箭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爸,我让厨师做好了晚餐,咱们边吃边聊吧,您今天过来也辛苦了。”

    “让开。”

    许言和许御廷对峙了几秒,空气冷沉。

    终于,许言侧身让开路,衬衫后背都冒出汗了。

    “教过你的规矩。”许御廷两指捏住女儿下巴,粗砺的指腹,让少女白皙的皮肤迅速泛起红痕,“跟我讲话前,要加什么称呼?”

    “爸爸…我…刚刚忘了,对不起。”

    中年男人笑了,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什么都可以忘,但我是你父亲这件事,怎么能忘?”

    “对不起。”许洇颤抖了起来,嗓音都快断片儿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御廷忽然松开钳制:“去吧,弹曲子给爸爸听听,弹你最擅长的那一支《帕格尼尼》。”

    许言连忙道:“现在吗?爸,要不先吃饭吧,有鲥鱼,凉了会腥。”

    许御廷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许言连忙噤声,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许洇垂了眸,顺从地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最里侧不常开的柜子里,挂着一件繁复古典的欧式小裙子,玫瑰粉,小女孩喜欢的颜色,但不太适合她的气质。

    弹琴之前,许御廷一定会让她穿上这种裙子。

    她机械地套上裙撑,勒紧束腰的缎带,珍珠扣紧紧压着她的腰。

    望着镜中的自己,俨然,如精致的人偶。

    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走出房间,来到了琴房。

    许御廷正襟危坐在书桌边,手指轻叩桌面。

    许洇坐到那家黑色施坦威钢琴边,纤细的指尖触动琴键,开始演奏勃拉姆斯《帕格尼尼变奏曲》。

    果不其然,在她最容易犯错的第二卷交叉节奏处,再一次出现了失误,弹错了音。

    许御廷神色微变。

    许言连忙说:“爸,洇洇最近学业太忙,可能琴技会生疏。”

    许御廷似有些怔,喃喃道:“我的洇洇不会弹错,不该犯这种错误,小时候老师就说是天生音感,她从来没有在这里弹错过。”

    “爸,她终究不完全是……”

    “啪”,清脆的一声响。

    许御廷反手给了许言一巴掌,没有任何铺垫和前奏,许言脸颊瞬间漫起指痕。

    许洇猛地站起来:“爸!你怎么打他!”

    “洇洇,继续弹。”望向许洇时,许御廷眼神从凌厉转为温和,嗓音却很冷,“弹到不再出错为止。”

    许洇满眼倔强,咬着牙,一动不动。

    旁边的许言,眼底弥漫忧色:“我没事,洇洇…”

    没说完,但许洇知道他想说什么。

    倏而,少女终于重新坐了下来,弹奏着那支曲子,错了就重来,再错再重来。

    仿佛没有终结的死循环。

    指头都僵了,琴键上也落了汗,外桌的饭菜全都冷了。

    许御廷那双漆黑的眸子,紧扣着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不知道弹了多少遍。

    直到许洇将这支曲子,完美地呈现出来,许御廷才起身离开。

    没有夸赞,没有喜悦,他一言不发地回自己的房间。

    ……

    深夜里,许洇将通红的手指浸在冷水中。

    蒸汽模糊了镜中她,用力闭上眼,才把某种情绪…硬生生憋了回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许言端着餐盒走进来。

    许洇如婴儿般抱着自己,躺在床上。

    ”吃点东西。”他放下餐盒,走过去,手犹豫地碰了碰少女微颤的肩膀,“洇洇…”

    “我不是她…我没有音乐天赋,没有绝对音感。”许洇情绪极尽崩溃了,却仍旧竭力忍着,“我学不会…更讨厌钢琴…”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许言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她,安抚她,“他不会呆太长时间。”

    “但是他每周都会过来,每周…”

    “我在,我会陪着你。”

    无论深渊还是地狱之中,都会陪着…

    过了会儿,许洇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情绪也平静了几分。

    选择了这条路,她退无可退,只能迎上。

    这不算什么,她有更深刻的痛恨。

    “我不能待太久,他还没睡。”许言贴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侧,“我得走了。”

    “嗯。”她闷闷应声,把脸埋进枕头里,“我没事,哥哥别担心。”

    许言眷恋地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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