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6、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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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便会归来……

    沈持意猛然合窗,下定决心,转回身疾道:“乌陵,收拾东西,走!回苍州。”

    “现在?世子不等木公子回来……?”

    “对,现在。算了,时间紧迫,行李不要了,带上银票就好。哦对还有找茶点师父买的绿豆糕配方,径山春雨也带上几盒。”

    乌陵一一记在心中,从小室隐柜中,搬出了一个狭长木盒。

    “世子的配剑……”

    木盒打开,一把薄如蝉翼、剑身映光的长剑映入眼帘。

    剑身之上,刻有“流风”二字。

    这把剑的来处还算有些说法。

    沈持意穿了两次书,上一回穿书,是同一个世界背景的武侠小说。他的身份是大兴朝武学世家的天才,只是天生绝症,没过二十便死了,这才再度穿成了现在的苍王世子。

    第一次穿书的记忆还在,他无需拜师,自小习武。前些年,他年岁大了,便凭借着自己上一世知晓的事情,寻到了铸剑大师太叔况,求铸一柄随身之剑。彼时太叔况已近天年,不愿铸杀伐利器,最终锻造了一把可缠缚腰间隐于身的软剑。

    此剑虽削铁如泥,却轻薄易藏,掩于腰带之下甚至毫无痕迹,主为防身之器,非杀戮之锋,出剑如流风回雪,似婉转,似冷然,剑光闪过,清风拂面。

    因此名为“流风”。

    沈持意这么些年,若是在外行走,便会将此剑缠于腰间。

    锻剑后不到一年,太叔况便不在人世,流风剑意外成了这位铸剑大师的绝唱。

    沈持意挥袖而过,两指并拢,拂过剑身。

    如此宝贵又伴身已久的名剑,他最后只是碰了碰,没有拿起。

    “留下吧。”他说。

    木沉雪既手握白玉龙环,今晨来寻的那些人又各个都是帝都口音,来历不俗,必然是局中人。此后山高水远,那人指不定会碰到多少危险,有这把剑傍身也好。

    他将白玉龙环拿起,随意找了个空的锦囊,把环佩放进去,置于剑盒之中,盖上盒子,同流风剑放在一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放在了桌上。

    “世子是想把东西留在木公子这,等下次相见再取吗?”乌陵说,“要给木公子留封信约定一下再见的时间地点吗?我现在备书墨……”

    沈持意叹然轻笑一声。

    他做了决定,反倒没了优柔,爽快道:“不用了。”

    乌陵一愣。

    此言所指,显然是要彻底断了,再无相见之日的意思。

    乌陵怔愣了好一会。

    “我头一次见世子同人谈情说爱……先前劝世子谨慎,你还驳了我。怎么昨夜你们都……我们就这么走了?”

    乌陵说着一惊,“这位木公子难道当真有什么问题!?”

    沈持意不想乌陵误会木沉雪,赶忙摇头:“与他无关,是我行事莽撞,对不住他。你先前劝得对,我该先行确定他的身份的。”

    若木沉雪只是大兴朝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他们在江南发生了什么都可以。

    可木沉雪是手握白玉龙环的人。他也是个本该待在苍王府养病的苍王世子。他们本该此生不交汇。

    主线大势无可更改,牵扯在原文中的人物命运在结局之前早已写好了轨迹。

    他已经在这此事上栽了一次,万万不能再栽一次。

    再栽一次,害人害己。

    乌陵不懂他所言何意,只好同他一起迅速收拾了一番。

    两人一同戴上幕篱下了船。

    乌陵回来时买了马,给岸边一户人家塞了碎银,拴在那户人家门口。

    沈持意取到马,翻身上马时,衣摆被风撩起,他忽而觉着一股冷意环绕周身。

    他在马背上坐稳,勒紧缰绳,顿了顿,低头瞧见大氅垂下的衣摆。

    原来刚才一直没觉着冷,是因为这身毛氅一直披在身上忘了脱下。他只归还了白玉,却把披风穿走了。

    不论昨晚木沉雪为他解毒,是出自本心,还是出自善心,他的木兄之为人着实清风明月。

    他只是找借口随口胡诌说自己冷,这人便瞎着眼为他系上毛氅。

    江南正月的风还是吹进了沈持意胸膛中,如风过旷野,空荡荡,白茫茫。

    他轻晃马鞭,犹豫片刻,还是转回头去。

    不远处画舫依然静静立在岸边,景台甲板楼阁之上空无一人。

    黄昏已经披覆而下,将碧湖染成氤氲暖色,静谧的画舫置身其中,竟有几分萧条之意。

    “世子,”乌陵见状,“若是舍不得,为何不留点只言片语?便是要一刀两断,言明清楚也好,免得木公子记恨你。”

    “记恨才好。他那样一个为了救人春宵一度却认了夫妻的人,我解释什么都无用的。他多半会想与我同舟共济,更是放不下了。”

    可角色命运既定,南墙就那么一面,他已经撞破了,哪来的能耐再撞一次。

    就这么赶回去接旨,对他好,也对木沉雪好。

    他扬起马鞭:“我现在走了,对他而言嘛,也就是一个春宵一度的负心人而已。君子磊落大方,也许不过几日他便抛诸脑后,另觅良人了。”

    马蹄踏泥,破风而起。

    乌陵赶忙跟上。

    两人策马来到城门口,刚越过守门官兵,沈持意一拉缰绳,陡然放缓行速,仿若悠然赏景,边骑在马上缓缓而行,边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从我们上马离开画舫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后面。”

    乌陵神色一变。

    “……是木公子的人?”

    沈持意叹道:“我也不知。这几人隐匿功夫极好,我下船的时候都没有察觉,是后来我们骑马,这些人藏在后头用轻功跟着,我才发现。”

    他继续装作领着侍从缓行一般,低声道:“我们剩的银票多吗?”

    他向来不管这些,银钱大多在乌陵身上。

    乌陵掏出来一叠,还未说话,沈持意干脆一把抓过,只抽了两张出来放回乌陵手中。

    “留两张应当够用了。”

    “所以世子打算用这些钱收买他们?”

    沈持意:“……”

    正值昼夜交替时分,进城的百姓尤其多,他们两人在马道上,偏头看去,步行的百姓长长一队。

    出城的人不多,零零星星,跟着他们的人就在里面。

    沈持意缓缓踱在马道上,眼看就要行出人群。

    他嘴角微弯,藏在白纱下的双眸滑过狡黠之色,隐在暗色中,却如黑夜晨星般灼灼华亮。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骤然一个扬手。

    一大沓银票顷刻间尽皆撒往空中!!!

    他立时扬起马鞭,对乌陵说:“走!”

    马蹄声响起。

    青年身披玄色大氅、戴着白纱垂落的幕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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