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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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难受得厉害,可以晚一天走,我去和爸爸说。”

    顾凛川几乎要冷笑了,沈璧然伸手过来摸他脑门,他偏头躲开了。

    “不用了,我今天就走。”

    但他没走成,毒火攻心,一下子又厥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能下地。

    那天傍晚,顾凛川什么东西都没收拾,他发烧刚醒就被通知要走了,他两手空空,头重脚轻,浑噩地上了那辆气派却陌生的车。

    走之前顾凛川又问了一次,他的生日礼物还作不作数,沈璧然摇头,说钱都花去干别的了。

    “你后悔过捡回我吗?”

    沈璧然眼神麻木无波,没有回答。

    顾凛川最终看着他,轻声说:“既然决定割断了,就别难过,也别感到负担。”

    “沈璧然想要的都会拥有,想留的都不会失去,想丢开的,也不会再来打扰。”

    “对不起,害了你爷爷。”

    车子开走时,他看见沈璧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欣喜,也没有难过,没有牵挂,也没有解脱。他一忽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虚空的梦,他梦了十年,梦醒了,也不知现实究竟是何物。

    唯一确定的是,他这一生遭人轮番抛弃,哪怕曾真的以为不会再重蹈覆辙,最终却仍旧只是一条弃犬。

    林肯车驶离视线后,沈璧然回到屋里。他依旧平静,平静到父母都没敢和他说话,独自上了阁楼,进顾凛川的房间里把门反锁。

    顾凛川的被子都没叠,还隆着一个身体的形状。枕头上一片潮湿,这两天两夜,发烧的人流的汗、守着的人流的泪,混在一起,干涸成一块块难分舍的痕迹。

    沈璧然钻进被子里,被顾凛川留下的余温包裹着,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被撕掉又粘好的手表图稿,翻到背面,用一本书垫着,温柔又坚定地落笔,轻轻书写下一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

    【顾凛川:

    你给我读过萧伯纳,读过“沉默是表示轻蔑的最完美方式”。但其实我对那句话没什么感悟,那天冥思苦想半天才猜到你说的是哪一句。

    我印象深刻的其实是你读的赫尔曼黑塞——“尽管蛋壳曾是鸟的整个世界,但要获得新生,不打破过去的世界是不行的。”

    安全的生活确实很好,但我并没有那么看重,那其实是你从小到大的渴望。

    新的生活很安全,很自由,唯一的缺憾是没有我。但也许未来的你会幡然醒悟,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顾凛川,我没有因为爷爷恨你。玉本无罪,怀璧其罪,我叫沈璧然,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明白。

    也从没有过一刻看不起你。

    我一直最以你为傲。

    我曾在桥洞下捡到了一生最宝贵的礼物,我的十年,我的哥哥,我的爱人。

    每一次说喜欢你都是真心,“爱你”虽然还没来得及说过,但也是真心。

    永远爱你。

    ——沈璧然。】

    第29章

    送完宋听檀, 沈璧然在回家的车上睡着了,梦回当年,醒来时脑子一片空。

    他已经很久没梦到那个惨痛的冬天了, 他为顾凛川的安全赶走了顾凛川,往后半年,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以为那是为顾凛川好, 却没想到换来空难结局,心中悲恸难平, 从前每次梦醒都泪流满面。

    可如今, 一个鲜活的顾凛川几乎日日在眼前晃, 他什么狠话重话都放了, 明着暗着也躲了, 还是摆不脱。虽然心情复杂,但那些经年不去的沉痛总算被渐渐洗去, 重获坦然。

    只遗憾他拿爷爷的死作为当年的最后一刀, 亲手在顾凛川肩上放下这永远逃不脱的生死背负, 如今再说不恨为时已晚,逝者不可复生, 芥蒂扎了根, 他们回不去了。哪怕顾凛川步步靠近,他也只能次次后退。

    沈璧然从来都是清醒的,分手很痛, 但他无奈也无悔——六年成长为证,彼此都是。他忽然想起发布会那天在人群中抬头注视他的顾凛川,不知道顾凛川是否也曾有过一瞬,为他感到骄傲。

    昔日噩梦已不再可怕, 只是醒来后忽然有点想见面。

    或许只是为了看一眼,确认顾凛川还真的活着。

    沈璧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偏开头莞尔,却又一下子顿住。

    车窗外是漆黑雨幕,街道宁静,只剩几道路灯昏幽的光,在雨幕冲刷下波动明灭。

    车子没有在动。

    他立即看了眼手机——03:14。

    沈璧然一下子懵了。从宋听檀家出来时才十一点,他竟在车上睡了四个小时,顾凛川的司机和保镖都没有叫醒他。

    他按下中控台的通话键,小声叫挡板另一边的司机:“抱歉,您还在吗?”

    司机没有答复,副驾驶门被推开,顾凛川撑开一把伞走到沈璧然车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背后雨幕,轻轻敲了敲他的车玻璃。

    沈璧然降下车窗,顾凛川随即把伞朝车窗倾斜了一点,没让雨水淋进来。

    “他们都下班了,只有我在。”顾凛川冲他笑了笑,“睡醒了?回家吗?”

    凌晨三点……

    沈璧然瞪着他,脑子里那个十八岁发着高烧离去的顾凛川和眼前撑伞的顾凛川在打架。

    最终他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顾凛川被问一愣,神情有些警惕,谨慎地说:“你说客人没走就不许出来,我以为意思是等你走了我就可以出来了。而且我想上洗手间。”

    沈璧然:“?”

    “沈总——”顾凛川抿了下唇,“不会吧,要比小时候还严厉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璧然皱眉,“酒吧的事没有解释吗?”

    “对不起。”顾凛川立即道歉,但又问:“你喜欢吗,以后不会不来了吧?”

    “……”

    沈璧然不想说话了,顾凛川也没催他,就那样撑着伞站在他窗前,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片刻后,顾凛川手伸进西装裤口袋,摸了一个东西递过来,“给你带了这个。”

    夜色迷蒙,沈璧然辨识了半天,才看清竟然是巧克力,小小一片,包装纸上有可可豆和草莓图案,商标很眼熟。

    “这不是冻干粉那家吗?”沈璧然惊讶道。

    顾凛川嗯了一声,“他们拓展了产品线,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沈璧然哑口无言,看着那片巧克力,又看着顾凛川,一时真觉得时间神奇,无论人或物,所有命运都在这条长河中静默地起伏跌宕。

    “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他轻声问。

    顾凛川又把巧克力朝他伸近一点,“觉得你睡醒后好像有点不安。”

    沈璧然愣了两秒,他没接巧克力,顾凛川就那样举着,动作自然,不逼迫,但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沈璧然还是接了那块巧克力,他和顾凛川安静对视片刻,忽而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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