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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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点吃的,再找找然然,好吗?”

    顾凛川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动了。

    他起身找了套旧家居服穿上,先帮沈璧然捋通被汗水缠在一起的头发,又拧了条湿毛巾轻柔地擦去他浑身黏腻。

    “我也要睡衣。”沈璧然说。

    顾凛川置若罔闻,把赤.裸的人抱起来,放到床边还算干净的地方,给他盖了条小时候的毯子。

    “想吃什么?”

    “甜的吧。”

    顾凛川点头,走到门口又说:“我回来还要问的。”

    沈璧然闭着眼不出声。

    顾凛川又走回来弯下腰,在他微烫的脑门上吻了吻,“等我一会儿。”

    沈璧然需要补充糖分,他也需要喘口气。

    理智和精神仿佛都绷成了一根极细的弦,张力拉满,快要扯断。

    顾凛川下楼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大半盒加热,留出一个浓缩杯量的冷牛奶,缓慢冲进草莓冻干粉,一边冲一边用茶筅搅打,打开后,锅里的牛奶刚刚温热,舀一勺草莓果酱搅进去,融合均匀再打着圈冲进泡开冻干粉的冷牛奶里。

    这些动作如同本能,他做得不假思索。

    他给沈璧然冲了牛奶,在冰箱里找到一块蛋糕,把奶油抹掉,只留下柔软的戚风,蒸半分钟,再用餐刀分成好入口的小块。

    顾凛川把吃的先放着凉一凉,而后出去找猫。

    虽然沈璧然只是为了支开他强行转移话题,但也没说错,他回来这么久了,先是和沈璧然一起,又独自在厨房忙活半天,然然连个头都没探,这太反常了。

    刚才他着急上楼没关门,那时刚好雨停,估计然然溜出去玩了。现在又下起小雨,它应该困在某个地方躲雨。

    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顾凛川撑了一把伞出去,沿主屋廊下找猫。

    一直走到屋子背面,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喵”。

    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回头看,是沈家的工具房。

    那间房子是给园丁和工人用的,他小时候只进去过一两次,印象里堆放着很多板材工具,到处是沙土。

    然然就在虚掩的门里蹲着,见他回头,更大声地“喵喵”叫起来。

    她灰头土脸,毛结成一绺一绺,顾凛川正想训几句,却突然想起此刻床上躺着的那位——也是一样的头发湿透打结。

    他无奈地笑了,“自己出来,已经弄湿了,别娇气。”

    “喵嗷——”

    “……”

    顾凛川真的无奈了,打着伞去抱她,一推门,愣住。

    几天前,猫管家说沈先生半夜找人把书拉回公司了,可此刻,那只木头箱子就倒在地上,还砸烂了一个塑料板凳。

    箱体裂开几道缝,暴露出里面石壁样的东西,显然不是书。

    他默然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去工具架上找了把钳子,一枚一枚拔出用来铆合木板的钉子。

    空气中的灰尘轻轻落在那块厚重的、深灰色的石碑上。

    【愿爱人顾凛川,灵魂于此安眠。

    ——爱人沈璧然】

    顾凛川两脚钉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墓碑上的两句“爱人”,思绪空白,几欲窒息。

    许久,视线向下,瞥见了一些旧物——

    他和沈璧然的校服,小学、初中、高中。

    几本塑封好的,但塑封之前就有些烂了的毛姆。

    一条泛黄的、那些年他常拿来给沈璧然扎头发的丝巾。

    十八岁生日午夜,沈璧然偷溜进他房间那晚,他穿的睡衣,和沈璧然的长衬衫。

    还有他以为早就被佣人丢掉的,沈璧然在桥洞下捡他回来时的破衣服。

    往事如山倾,压盖于顶,足以让人筋断骨裂。

    许久,他僵硬地蹲下,拾起里面的几张纸。

    那是万安墓园这些年来的维护记录和仪式条目,上面标注了三个日期——“死亡日期”是他回德国的日子,而“建成日期”则是之后大概半年,“拆除日期”是他和沈璧然重逢之后。

    他像是被人用棍子从后面重重打了头,但头晕目眩中,有一些画面却忽然清晰起来。

    刚重逢时,他借着尘晖高层晚宴的机会带沈璧然去他的地方玩。那时沈璧然还很疏远他,但听他和裴砚声聊私人飞机,却忽然跑来,装作很随意地问起,当年离国是不是坐私人飞机,得到答案后垂眸低笑,莫名其妙地敬了他一杯酒。

    太多线索,太多荒谬,此刻拼合起来却昭然若揭。

    他仿佛跌落悬崖,深渊无底,只有无尽地下坠、失重。

    他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但唯有在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沈璧然今晚一切反常的根源。

    “咪。”

    “咪。”

    “咪——!”

    许久,顾凛川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不断用头拱他裤脚的小猫。

    然然脚边扔了个碗,里面有个叠起来的纸块,上面有一道被火燎过的黑色痕迹。

    碗里还丢着些半绿半焦的草,还有半根烟——沈璧然抽的那种烟。

    顾凛川定了定心神。

    已经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带给他更多的冲击了。

    于是他把那张纸捡起来,可刚展开一折,他的手就开始颤抖。

    这张纸显然被撕碎过,又粘在另一张纸上修复。折叠后朝外的一面是一张素描,是手表设计图。

    他深呼吸,继续缓慢展开。

    一行行记忆中熟悉的字体逐渐呈现在眼前。

    这一折一折被他缓缓展开的,是当年他没有读懂的,沈璧然的真心。

    第一行是【顾凛川】

    最后一行是【——沈璧然】。

    *

    *

    房门被顾凛川推开时,沈璧然立刻装睡。

    他闭着眼,听到门被关严,还落了锁,心头莫名划过一丝不安。

    沈璧然睁眼问:“锁门干什么,猫呢?”

    顾凛川一个人回来的,甚至手上也没拿任何东西。

    “我吃的呢?”沈璧然又问,“顾凛川,审犯人也没有你这么审的,饭都不给吃?”

    顾凛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倏然间,近乎本能地,沈璧然浑身掀起一片颤栗。

    分离多年,他对顾凛川或许失去了一些了解,但却始终保留了某种直觉。

    那一眼漆深难测,看得他心下发坠。

    “不审了。”顾凛川状似平静地凝视他,许久,低声道:“直接处置,好不好?”

    沈璧然心跳一顿,“什么?”

    “你可以自作主张处置我、处置我们的未来,为什么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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