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太子: 16、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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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赶来。

    由于时间紧迫,还未及回家备下车马,僮仆只得撑着伞,主仆二人就这样在雨中疾行,走了一个时辰,两人俱淋得很是狼狈。

    周煜不甚在意,上下打量崔莳也:“我是不是在耍你,进去一看便知。”

    崔莳也气极反笑,面眉头紧蹙,一甩衣袖,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周煜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不进去,我可进去了。”

    王絮一行人却早已被店东家迎了进来。

    百香楼宽敞的大厅内,一人一张桌案,围了一张舞台,有一女子提起八角琉璃灯,正款款起舞。

    灯壁之上,绘有斑斓图案,她裙裾舞动,明暗流转间,花鸟鱼虫从壁上跳跃而出,跃于她裙摆之上。

    王絮细看了她几眼。

    进屋后,徐载盈的目光多次在这舞女身上停留。

    “听阿母说,几位今日英勇不凡,小女子星来特来侍奉,愿能为诸位解去些许疲惫。”

    一人走来欠身行礼,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的丝带,圈住罗银线编织的团花纹粉裳。

    王絮一指台上人:“这人是?”

    “前几日招进来的姑娘,嫣娘,今夜是她初登场的日子。”

    星来为三人各斟上一盏酒,取过一旁的琵琶,落于垫上,调试数下琴弦,随后开始弹奏。

    她轻声问道:“三位贵客,可觉得舒服些了?”

    星来不仅能歌善舞,还精通诗词书画,与王絮谈论起来,头头是道,见解独到。

    陆系舟放下杯盏,肩膀向后收,抬起下巴。

    “想不到你竟读了许多书。”

    这话没点名是谁,王絮话锋一转,看向星来:“若我赎你,你可愿意?”

    星来当即摇头:“谢娘子好意。”

    王絮目光殷切:“‘自由’一物,最为可贵,你若愿意,从今往后,不必再学这些侍候人的物什。”

    星来行了个礼:

    “于我而言,荣华富贵不过南柯一梦,我心归处,即是自由,往后我或许寻个良人嫁了,或许在百香楼做教习师傅。”

    继而,她又微微垂眸,轻声说道:“可当下,我心所向,就是这平静的生活,为人奴婢也好,星来不愿离去。”

    “夫人,你这身份适应的挺快的。”

    陆系舟漫不经心地抬眸,屈起指节,徐徐地一下一下轻敲木案:“这么快就学会对她人指手画脚了。”

    王絮端起酒盏,饮了一大口,杯盏空了,又斟满,颊上染上一层微醺的红。

    “不要贪杯。”

    这道音色有些幽徐,像是夹着冰茬的水在溪边淙淙流过。

    叩响木案的“哒哒”声停了瞬。

    陆系舟移眸至徐载盈一侧,晒笑:“你也爱指手画脚?”

    徐载盈鸦青长睫下眸中淌过些许涟漪,被遮在阴影里,像是深海的鱼,一眨眼,就游得远远的。

    王絮执酒盏的手微颤,敞开的披风下,露出上衫,胸襟处真丝织的锦缎勾线松垮,里衬暗红未消。

    血迹已非初时的鲜红,转而暗沉,似经时光夺去部分生机,呈近乎干涸的褐色。

    像一把淌血的刀锋,剜着他的心。

    胸襟在颈部的下缘,大略于锁骨之位。

    尖刃瞬间便可切入肌肤,殷红的鲜血会如决堤之水般喷涌而出。

    此后,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细微举动,皆会加剧伤口疼痛与出血之状。

    人的生命,真如风中残烛,脆弱易逝。

    当时,他一剑刺向她,要是没及时松手,她会死,会死得很疼,很痛苦。

    王絮素擅伪饰。

    她的柔弱、悲戚和令人怒其不争的愚钝,皆恰到好处,令人心生怜意。

    有时,徐载盈亦不禁疑之,究竟王絮是真步步为营而算计他?还是这都是他的错觉?

    在王絮眼中,他才是个从天而降的恶人吧?

    他自我中心的“善意”,忽视她意愿的强加,他自诩尊重于人,实则骨子里仍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想来想去,徐载盈觉得,她大抵是厌他的。

    幸好,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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