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太子: 19、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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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莳也觉的此声愈为熟稔。

    出声的人,正是先前为他指路的女子寻找之人。

    徐载盈穿过屏风,先是扫过床幔,而后目光凝在浴桶里。

    水上飘着大瓣玫瑰花,嫁衣如火般绚烂,静静地浮在水上。

    徐载盈走近,只看一眼,长指抚上剑柄。

    绛紫剑穗一转,剑刃“铮”的一声出鞘。

    剑刃锋利,寒光凛冽,剑风似星,流光溢彩。

    王絮心中倏然动了一下,她微微侧头,轻声道:“出来吧,青儿。”

    徐载盈指骨一松,收剑回身,抬眸凝了王絮一眼。

    涧石蓝的衣裙,平静的面容,她静静的伫立,敞开的门透进风来,她眸中覆着藤黄的灯火稍稍一晃,向前走一步,唇上洇的水光愈发红润。

    先前他在窗棂上,窥得了一个高大人影,以为是杀手,才冒失进来。

    可世间虚虚假假,如云如烟,真伪难辨,何人能知?

    谎言生长在怀疑的土壤,他行事不喜解释,可能引她误会了什么。王絮疑他,怕他,欺骗他,也正常。既然她刻意隐藏,他也不必拆穿她。

    “咕咕咚咚”一阵响,床底突然爬出个小人。

    岑青心如擂鼓,紧张不已。

    她张了张嘴,本想喊太子哥哥,可一想到今日是来探案的,便赶忙说道:“求哥哥莫要告知爹爹。”

    徐载盈沉默地看她一眼:“你爹没守在门口?”

    否则,她断不可越过岑安,入此屋中来。

    “我……我看到他和周世子一道进来了。”岑青急忙回答,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门口。

    岑青不过是个孩子,徐载盈不愿她掺和进这复杂的局面中。

    他轻声唤了岑青出门,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岑青懵懂地跟在徐载盈身后,来到墙边。

    徐载盈神色冷峻,将岑青交给轮守在那里的锦衣卫,郑重交待两句:“看住她,不得有丝毫差错。”

    锦衣卫先是一惊,随即恭敬地领命,挺直了身躯。

    他转头提住岑青衣角,语带责备:“青儿,你乱跑什么?好好跟我待在一起,这种事,别瞎掺合。”

    岑青站在原地,不乐意地蹬脚。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徐载盈原是去找岑安,心念忽地一动,改道而行。

    徐载盈来到王絮房门前,抬手敲门,门甫一打开,他踱到屏风后,地上多了一滩水渍,自浴桶蔓延向窗棂。

    已经出去了……?

    窗棂外冷月窥人,庭院寂寥。

    徐载盈移开眼,淡淡地问:“你房里方才有人?”

    “有。”

    “……”他眸中缓慢暗了,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我前几日认识的人,他也在太学中,见我在这里,来找我说说话。”

    王絮转眸与他对视,若无其事地要将这遭话茬接过。

    徐载盈看着她没说话,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絮跟出来送他,二人始终隔了一个身位。

    他面无表情向前走,在门槛边停下脚步,再看她一眼。

    “你认定他是你同窗?真凶精于易容之术,手下亦略通皮毛。”

    什么同窗,需躲在浴桶中?

    “他是。”

    见她斩钉截铁,徐载盈抬步走出门,两人一同站在廊庑下。

    王絮绝非愚钝之人,有自己的判断。

    他该给她一些信任的。

    “我在军中待了十年,许多事,皆如沙场上的风云变幻,难以捉摸。”

    “娇养呵护人的心思,过去不曾有。”

    徐载盈碾碎了口中的字字句句。

    一句话,在口中辗转了几回,才道:“这身衣裳,是先前那个乐师给你的?”

    四下唯余萧萧风声,寂静得像是霜降于绿叶之上,旋即消融。二人相隔一身之位,背月而立。眸中无半点色彩色,星光亦不得见,唯余一片漆黑。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徐载盈拢在黑暗中,道:“四处皆有锦衣卫,若有何事,便有人来帮你。”

    王絮退一步,立于碧清月光之下。那月光经树冠筛滤一遍,疏疏洒落。

    她听明白了。

    前两句话是告诫她,不要对二人的关系,抱有像情人那样百般呵护的期待。

    后一句,他这是在警告她,这院里,自己没有什么“自由”。

    剑柄在怀中微微发热,王絮应声道:“知道了。”

    徐载盈呼吸微顿,转身离开,他早听岑安禀报了王絮在太学中的一举一动,知道她有个“红颜知己”。

    岑安报给他听时,尚有些惴惴不安。

    他大女儿去世时与王絮一般大,因此,他话语间是有些怜惜王絮的。

    “殿下,花香蝶自来。此事,也未必是……”

    那时夜深人静,珠灯下奏折堆叠,他正提笔写下谏言,闻言指骨一顿,抬眸看岑安。

    他有怪她?

    半响,这话到底没说出口,他按下眉心,有些疲惫:“你说的很对。”

    岑安不信,还要再劝……

    大意便是,到底是自己满腹心机,故而方常觉旁人别有图谋……?

    在徐载盈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了。

    无论王絮真乃败絮其中,亦或当真粗陋无知,他皆不复为其蒙蔽,遭人愚弄。

    思绪回转,徐载盈蹙起眉,转眼间,就沿着西回廊,走到尽头。

    陆系舟的房间传出声音。

    “周煜,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都耽搁多久了?”陆系舟打了个呵欠:“你干脆从前朝暴政时说起便是了。”

    “此话须从两年……抑或十二年前说起,颇有些冗长。若没下酒的菜,我实不愿再说。”

    周煜漫不经心地捏着嗓子,一字一顿。

    岑安有些急切:“周世子,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系舟一手托住下巴,“周世子,你缠住我们,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她死的时候,和我说,她想吃桂花栗子糕。”

    岑安脸色骤变,由青转白:“你再将十二年前的事,复述一遍。”

    西边第三间,王絮在高几下蹲下,抽开木屉,一张布巾包裹着一柄银簪,她停了一瞬,手心一推,合上木屉。

    “崔公子,连累你了。”

    她早知徐载盈必定反程,于是叫崔莳也自水里出来,到窗棂边走上一程,再躲回床底。

    她在徐载盈进来前,擦干了浴桶到床畔的水线。造出人已经跳窗逃跑的假象。

    崔莳也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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