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失: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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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忘了在机器上验票打印时间。

    并非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李絮初来乍到时,也曾经犯过这种错误。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友好地提醒了他们。

    小情侣忙不迭道谢。

    毕竟在意大利逃票,罚款着实不低,而许多游客常常会忘记这规则。

    李絮微笑摆摆手,戴上耳机,径自去到后面的位置。

    T2有轨电车直达市中心。

    李絮在圣母百花大教堂附近下车,她租住的公寓正好在周边,推着行李箱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事实上,她日常生活中出现的大部分场景,以圣母百花大教堂为圆心,均可步行抵达。

    佛罗伦萨极少霓虹。不论昼夜黄昏,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种柑橘色的光线里,晕染着时间一半苍老的陈旧色调。

    Vanessa曾经感慨过自己五岁的时候来旅游,佛罗伦萨长这样。现在二十岁来读书,佛罗伦萨还长这样。斑驳的墙、包浆的石板路、平静又汹涌的阿诺河,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本地土著Francesco猛灌一口尼格罗尼,不屑应道,“就算回到五百年前,佛罗伦萨也还是长这样。”

    李絮坐在门前广场,望着教堂恢弘的穹顶,在旁微笑着听。

    她不觉得佛罗伦萨旧。

    她喜欢这种不会轻易改变的稳固感。

    “你可终于回来了,Chiara!”一收到她落地的消息,Vanessa就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绕路拎上在河边晒太阳的Francesco,从学校图书馆马不停蹄赶回公寓。

    李絮笑眯眯地与好朋友贴面拥抱。

    “看,我把你的小柠檬树照顾得很好!”邀功般拉开露台落地窗,Vanessa骄傲地挺起胸脯,“不仅每天给它晒太阳控湿度,还照着视频教程给它修剪掉了徒长枝。我怎么说来着,你选择拜托我而非Francesco,绝对是个明智之举!他之前只是帮忙浇个水,就差点要把小柠檬树的根都浇坏了!”

    Francesco熟门熟路地去开李絮的冰箱拿酒,在Vanessa看不见的背后,耸耸肩冲李絮做了个鬼脸。

    李絮忍俊不禁。

    她这两位好朋友是在本科时候认识的,Vanessa学雕塑,Francesco学视觉艺术。虽然总是吵吵闹闹,言行聒噪、疯癫又无厘头,但在孤苦的留学期间,他们带给李絮的欢笑与陪伴,是更加珍贵的支撑力。

    按照承诺过的那样,李絮请客去Palagio吃晚餐,餐后再去共和广场的一家酒吧喝Vanessa极力推荐的一款无花果橄榄玛莎拉。

    期间三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胡乱讲话。

    聊的话题天马行空,没有刻意追问近来发生在李絮身上的烦心事,令李絮格外感激。

    他们三人都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李絮和Vanessa住对门。Francesco住楼下。Francesco的奶奶是他们共同的房东。

    结束聚会之后,回到熟悉的小小房间。

    李絮打开落地窗,倚在弧形的露台栏杆上,静望不远处高耸的钟楼,逆着夜风点了一支白色香烟。

    万宝路的气味很淡,风一吹就散了。火光明明灭灭地消耗着。燃烧的时间又能有多长呢。她仰头吐出最后一片雾,什么都不愿再想。

    失魂落魄地回屋,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一去一回这一趟,携在身边的还是只有一个小小登机箱。翻开来,里面空瘪瘪的。在回收箱捐掉几件厚重冬衣之后,这个箱子竟连一半都装不满。

    李絮盘腿坐在地毯上,慢吞吞地逐件逐件收拾。

    几套单薄衣物。一包护肤化妆品。一本macbook。两台相机。一个隔栅相纸盒。

    将相纸盒打开,里面30个卡槽,井井有条,收藏的都是李絮在蒙特雷留下的拍立得。

    她一张一张抽出来,一张一张端详,隔几秒,又一张一张归于原处。

    惟独那张言漱礼站在加州落日里的背影,被单独拿了出来,塞进了她的钱包夹层。

    接下来的生活,仿佛又回归了常态。

    每天奔波往返于学校与公寓之间,收发邮件,修改论文,完善作品集,为即将到来的毕业答辩作准备。偶尔和同学一起吃饭喝酒玩乐。偶尔去一趟托斯卡纳短途自驾。偶尔接受隔壁时尚学院的朋友邀请,去参观他们奇奇怪怪的workshop秀场。偶尔与师友推荐的画廊联系,争取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陈彧并未如预料中的那样,再追到佛罗伦萨纠缠她。

    虽然他还是坚持给她打很多电话,发很多消息,写很多自说自话的邮件。但只要不见面,把免骚扰模式一开,李絮眼不见心不烦,其实没收到什么影响。

    “Chiara,盯着手机发什么呆?在等谁电话?”研究生校区的咖啡厅里,Vanessa讲话没得到回应,拿指节轻轻叩了叩她面前的书本。

    “…没有。”李絮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开《小小旅人》的游戏界面,眉眼弯弯地掩饰,“改论文改累了,偷懒玩一会儿游戏。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删掉了。没再收到任何来自他的只言片语。也没再试图联系他哪怕一次。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多礼拜。

    四月像一阵绿风,无声无息地来了。

    然后某一天,一个吃过自制白人饭的傍晚,在与霍敏思的例行视频通话中,对方毫无征兆地提起,“你知不知道国内有一家很有影响力的美术馆,这几年声量做得很大,名字叫做LinK?”

    李絮挽着头发,正在公寓里忙着绷画框,准备花时间创作一幅大尺寸罩染油画。

    闻言她想了想,说,“知道。是不是那个姓林的学姐,在苏城创建的美术馆。”

    LinK美术馆的创始人林深,既兼任策展人身份,同时亦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先锋雕塑艺术家。

    而李絮之所以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林深也是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毕业出来的学生。

    林深有一尊水晶青铜混合雕塑,创意巧妙,质感惊艳,这几年一直作为优秀毕业作品在学校陈列展览。

    不过李絮从未见过她本人。因为自己入学那年,林深正好毕业归国,时间恰好错过。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李絮捋了一下散落的发丝,一边忙活,一边不经意问,“你跟那位学姐见面了?”

    “我跟她之前就认识,点头之交吧,不是特别熟。她跟我堂哥以前相过一次亲,两人不对付,殃及池鱼到我身上了。”霍敏思斜躺着敷面膜,一张甜美脸蛋怼在屏幕前,“不过意外的是,言逸群居然跟她老公有点交情,还是通过言漱礼认识的。前几天设宴,林深夫妻俩过来我们家吃饭,我带她到处逛宅子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你送给我的那副新婚贺礼,问我落款的这位Chiara究竟是何方神圣,说她以前也在别的地方见到过你的画。”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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