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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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隐居山林。

    一片山,一片云,水穷时风来,风尽处雨落。

    方寸芥子,只有她们。

    但是不行。

    她清楚宴如是绝不想那样的。

    宴少主与宴清绝那么相似,为正道生,为正道死,朝闻道夕可死,虽千万人她亦义无反顾。

    一根筋的执拗性格,不撞南墙心不死,断是要赔干净鲜血才好;有这样的傻子在正道撑着这个“正”字,孤山那些人怎么怕自己不能坐享其成?

    大抵吃干净她们血肉,还要吐上一口唾沫作清舌。

    游扶桑似陷入了正道党争的泥潭。以她的身份想这些太滑稽。

    她渐渐地明白了,这不是她该做、该想的事情,于是闭眼吐息,散去杂念。

    宴如是与正道的事走一步看一步,浮屠令才是她最该着眼的东西。

    游扶桑清了清脑海,走向床帏处。

    她下定决心:眼下酉正,日影西斜,她为宴如是养伤,待到了亥时人定,她抽身,重新翻阅那些手札,势必找见浮屠令之秘辛。她只在宴如是身上花费两个时辰,此后一切回到正轨。

    宫殿床榻,绫罗绸缎,躺着一个满面苍白的病人。

    这个病人曾是她情同手足的师妹,眼下师妹落难,她救她。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默念三遍“仅此而已”,游扶桑运起功法,走到榻边。

    榻上人却好似被惊动了,猛地一皱眉头,嘴里喃喃:“不……”

    “醒了?”

    宴如是仍闭着眼,却说:“对……不起……”

    原来不是醒,只是梦呓。

    “你没有对不起谁,是她们对不起你。”游扶桑轻声道,“她们伤你毁你,害你弃你,言而无信小人之道,是她们对不起你。”

    她扶起宴如是,手掌搭在她颈后,丝丝缕缕的魔气顺着血契纹路蜿蜒,逼退淤血,“是你身后的血契护住了你,我也以魔气为你疗伤。不过不必担心,这不会让你入魔的,等你清醒,是去是留,我不干涉,你自行决定。”宴如是应当是听不见的,游扶桑这么说不过是表明立场,也让自己安心。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

    她将魔气化得很淡,一点一点推近,宴如是靠在她身前,皱着眉。“一开始会有些难受,因为你的身体在排斥魔气,”游扶桑说,“但血契会让你没那么难受……唉,宴师妹,我也不知要怎么与你说了,把你和我们魔修的邪道过多联系在一起,你大抵是要不开心的,”反而正是宴如是听不见,游扶桑才最是话多,“也许周聆说得没错,是我在你身上下的血契让她们舍弃你了……这么说来,是不是我对不起你呢?”

    吃准了宴如是昏迷无法答复,游扶桑才展现最真实的姿态。她喜欢她,即便正邪不两立,她仍然喜欢她。

    于是看那些伤口时,眼神从怜惜与心疼,又变成愠怒。

    “是谁伤的你?方妙诚吗?”她俯身抱着她,低了眉目,温声道,“宴师妹,让我看一看你的记忆,好不好?”

    话音落下,她的额头抵上宴如是的。

    依旧是血契压制,游扶桑最精准地找到了宴如是陷入昏迷前的记忆。

    很昏暗,似乎被封住了五感,四周乒铃乓啷的,大概有谁在打斗。

    记忆里的伤害会感同身受,她感受到了宴如是那些无力还击的绝望。

    以及铺天盖地的、强盛到恐怖的魔气。

    眼前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恍然很近,又恍然极远,游扶桑在这份混沌的回忆里勉强辨别她的样貌,是个美人,温顺清冷——

    却让游扶桑沁出一阵冷汗。

    虽是牵机楼的道袍,但那张脸,她分明是认识的!

    抽离记忆的那一刹,游扶桑半靠在床榻边,双手还维持着环抱病中人的姿势,可神色几分错愕,惊惧的余韵未消。

    那个人怎么会是,怎么会是……

    庄玄!?

    第23章 故人声色

    ◎蓬莱此去无多路◎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游扶桑恍惚至极。她成为第十七任浮屠城主已百年,未见庄玄亦百年;在宴如是的记忆里,一切都看得那么不分明,但游扶桑确信那就是庄玄。

    一直在寻找的庄玄,居然就在牵机楼吗?

    庄玄为什么会在牵机楼尚不明晰,但游扶桑陡然明白了另一件事情:先前总觉得与这牵机楼楼主素未谋面,却冥冥直觉该是相识,这个直觉……应当是浮屠魔气的直觉。

    浮屠死,浮屠生,修炼浮屠令者之间确会有所感应。

    不过陆琼音与庄玄二人的作风太不相符,倒让游扶桑犹豫起来;眼下法子简单,一是杀进牵机楼问个清楚,二是依旧按部就班,留在浮屠考察过往手札,敌不动她不动。庄玄曾为友,陆琼音却是敌人,尤其此刻游扶桑在明,陆琼音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绝不能不谨慎。

    思索良久,她靠着宴如是没动,伸出手扶着宴如是额头还想再探看一些回忆,却是宴如是“哇”地一口血咳出来。经脉受损者气息微弱,最怕血液滞留倒流,此刻一口血吐出来反倒让游扶桑安心,知晓她正在好转。

    血是吐了,人还未醒。

    宴如是紧蹙着眉,额上冷汗,紧捉着游扶桑衣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什么?”游扶桑侧耳。

    “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呢?……为什么要赶我走呢?凭什么是我走呢?……这里……这里是我的家啊……”

    “……”

    游扶桑安慰轻抚她,“会回去的,你会回去的,不要伤心了。”

    话虽这么说着,游扶桑恍然觉察自己的气息已经十分不稳定了。浮屠令吸食生者情绪,而此刻宴如是悲愤交加,哀怨又绝望,游扶桑当然都能感觉得到。

    亦会受到极大影响。

    浮屠之下人与兽无异,饕餮飨食,众生皆腹中血肉。此刻的宴如是于游扶桑而言,已是一盘翡翠珍馐。

    好久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了。

    一切刻意的克制,皆在此时前功尽弃了。

    浮屠殿里灯火葳蕤,长明蜡烛罩在雾纱下,火光跳动,映照了游扶桑忽而收紧的金色瞳孔。

    浮屠鬼獠牙尖锐,指甲利如薄刃,金瞳闪烁着嗜血的光。

    她低下头。

    明灭的灯影里,游扶桑看见榻上人前颈青色的血管。

    蹙眉沉睡在榻上的,是玉骨清雪、芙蓉芍药一般的美人。

    前颈薄脉近在咫尺。

    “倘若剥下师妹一缕肌肤,这皮下流淌的究竟是模糊血肉,还是明净洁白的新雪?”游扶桑无由来又想到这句话。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一年里宴如是伴她左右,偶尔才有从前神采,游扶桑该庆幸的,若非这百年间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翻手为云的邪道尊主,说不定……还要无缘这位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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