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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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宴门掌门、孤山老人、浮屠城主、御道圣手、蓬莱将军——仍有差距;也有说她实力深不可测,与其交手者败落得惨,嫌丢脸才不与外人言。

    这都是后话了。

    这牵机楼众修士与她朝夕相处,逐渐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极其淡然的气息,有人猜她是殒落的仙人,未堪破某一执念才留在尘寰里,也有人大胆问询,陆琼音一听,一愣,只是淡淡笑道,“人人都想成仙,却是人人都不能成仙。唉,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呀神呀?多的是自扰的庸人。”

    看着陆楼主抱猫儿逗雀儿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与俗世纷争有关联。

    但江湖流传,牵机楼本与宴门为伍,要铲除浮屠魔修;虽然中途多了宴门与孤山的冲突,此事不了了之,可近日她们楼主又与孤山方妙诚交往过密……

    剿魔之事,大抵从未松懈。

    若不参与,只会落一个“亲魔”的名派,它日说起来,都是板上罪名;如今冲锋,不过讨一个正道之名,分一杯剿魔之羹。

    也是。人在尘世,何人敢不依附正道,又何人不向利?

    嘴上说着权力利益无用的人,多半是从未摸着过权与利的好。瞎子也觉得自己不需要光呢。

    “倘若瞎子睁开眼,能看得见,如何会不被光芒吸引呢?你说对不对,小青鸟?”

    牵机楼里,陆琼音在最高处星辰下倚窗而坐,身边青鸟显出了原形。

    “青鸾明白的!百年前在您身边,您就告诉过我,世间便是这个样子,人不逐利,却无往不在束缚里。天材地宝摆在眼前,你不要,只会被别人夺去。别人多一分,你便少一分;少一分,便是次一等。倘若不争不抢,旁人只会觉得你无用无能,软弱可欺;必须要有力量握在手中了,说话才会有底气。庄玄城主,青鸾仍如百年前一样,誓死追随您……”青鸾跪地,“只是有一事不太明白,浮屠城主之位是您传给游扶桑的,为何又要打着正道旗号,行‘驱魔’之举?”

    更不解的是,“她们”,不也是魔修么?

    陆琼音只懒洋洋笑:“管它什么旗号呢,能做成我们想做的事情不就行了?”

    “我……”

    “青鸾,你以前不会问这么多的。”陆琼音打断,“还是跟着扶桑这些年,你的心已经偏了?”

    “怎、怎么会!”青鸾立即俯首,情真意切道,“青鸾等了您百年……终于等到您回来,您愿与青鸾相认,更是感激不尽。您知道的,不论您是什么想法,青鸾从来无条件听命,誓死追随……”

    陆琼音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眼底却在讥诮——

    这只青鸟,还是这么白痴。

    *

    事实上青鸾叛变,游扶桑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说早在宴如是的记忆中看见庄玄那张脸时,游扶桑便料到有这一刻。

    魔修亦有道心,而青鸾的道心就是“庄玄”。

    青鸟聪慧却实在一根筋,誓死追寻主人,没什么好稀奇。只是奇怪这庄玄分明是第十六任浮屠城主,缘何摇身一变成了正道剿魔手,也要和她玩什么“正邪不两立”的戏码了。

    真是好笑。

    “但您确信就是庄玄了?要是这姓宴的骗人呢?”庚盈追在后面道,“她有前车之鉴,您就这么轻信了?”

    “庚盈,你比我更加清楚,那些银针在篡改记忆的功效上,只能删除、隐瞒而不能凭空杜撰。”

    庚盈撇撇嘴,默认了。

    游扶桑又道:“再说,宴如是从前从未见过庄玄,又要如何杜撰呢?”

    “好吧,好吧,您都这么说了。”

    庚盈叉腰,赌气地想:您都这么说了,我哪有资格质疑您呢?

    游扶桑彻底关闭殿门。

    殿内徐行几步,床帏层层如云雾,云雾间宴如是重新抱起了她的香炉,倚在床侧,瞥见游扶桑时双眼一亮,压下苍白病容。

    显是噩梦余韵不消,她眼角仍有泪痕,咳嗽几下,未先出声。

    该慰问的,自始至终游扶桑最关心的便是宴如是的身体,可她望向宴如是、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似有一道鸿沟如何也过不去。

    她是正,她是邪,她们敌对,势不两立。

    于是开了口,语气漠然,甚至还有一些嘲讽的意味,“宴少主可知晓自己昏睡了多久?”

    “我……”宴如是嗓音很沙哑,“不知……”

    游扶桑单刀直入:“是牵机楼的人打了你。”

    “嗯。是牵机楼,陆琼音。”

    游扶桑心道果然,却也奇怪:“你不是回去宴门,如何又碰见了牵机楼的人?”

    “说来尊主要发笑了吧?”宴如是自嘲道,“宴门早就被孤山与牵机楼……鸠占鹊巢了。也许几日以后,宴门要不姓宴了,姓方,姓陆,姓周,谁知道呢。”

    游扶桑怡然:“嗯哼,确实有这样的说法。是孤山周聆把你丢回浮屠城的,她说你是正道弃子了。”

    “嗯,正道弃子,她果然是这么看我的。何止我是弃子?阿娘与宴门也是她们棋局里被架空的一个将,在楚河汉界的战役里耗尽价值,随意丢弃,随意瓜分……”

    不过是借剿魔之名,也让宴门覆灭。

    从哪一步开始错的?宴如是有些茫然地回想着——是了,玄镜,玄镜,都是那该死的玄镜!她想不明白,一面奇怪的镜子,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怎么就扣在她们头上丢不掉了呢?

    她该生气的,此刻却是无力极了,没力气生气,没力气诉苦,没力气……

    做任何事。

    在这棋局里,她无力做任何事,始终被推着走。无法相信任何人,又或者说,能相信的那些人都被铲除了;而此刻她甚至要去害另一个人……她的师姐……

    宴如是垂下头,不言语。

    游扶桑却道:“关于孤山之事,你知晓多少,都说与我听,好吗?”

    宴如是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跳动着什么,她缄默许久许久,再开口时又抱起香炉,“我不知道……太多事情。其实在前年,宴门与牵机楼确实有所来往,阿娘与那位楼主也确实提起过剿魔之意。但我不曾见过那位陆楼主的真颜,也未与她交谈过。阿娘从前做事从不会这样瞒着我,兴许是觉得我会与您通风报信吧……”

    其实这百年宴如是自有修行,也不曾与这已经成为浮屠城主的扶桑师姐有什么联系。游扶桑不主动见她,宴如是也没有追着求见的道理。

    但谁让游扶桑入魔那日,是宴如是替她挡了掌门一记杀招?

    宴清绝心里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师姐妹姊妹情深,剿魔之事是隐瞒或是提防,总不愿意让宴如是知道太多的。

    又或者说,少一人知道,便是少一个风险。如此,事败宴如是不必担起罪责,事成宴如是亦有荣光。

    宴清绝总是这样为女儿着想。

    可是啊,阿娘……宴如是心说,这样无知并不是我想要的呀……

    “宴门、孤山、牵机楼三者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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