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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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舌头都好好地在嘴巴里。

    难道常思危断不了修为在她之上者的谎话?也并非如此。游扶桑早有耳闻,这断妄言奇就奇在即便对方修为远高于她,还是会被这个功法牵制,所以就连御道圣手常桓在她面前都要小心谨慎。

    是以游扶桑认为,常思危断不了“不以欺骗为目的的谎言”,或者说“被错误确信的谎话”:即便是谎话,但说话者全心全意相信了,常思危就拿她没办法,比如蒲月杏全心全意信了山鬼就是蒲月公主,比如游扶桑所言山鬼没有灵息没有脉搏,这些确是死人的特征。

    大约是这样。

    其实修道者掉个舌头也没什么可怕的,如同掉了只手臂,接回来就好,但满口鲜血还是很痛很吓人的。

    何况因为说了谎而满口鲜血舌头断掉,总归不太体面。

    就因着这个原因,常思危几乎没什么朋友,毕竟谁和她相处都有些胆战心惊。

    此刻向山鬼示好,她也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果不其然,山鬼坐起来,视线略过常思危,眼睛红红地去盯游扶桑——是哭红的,“你骗我……你根本没给我留缝隙。装死人的棺材里那么黑,那么冷,没办法喘气,你还不许我发出声音,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想杀死我?”

    游扶桑啊了下,十分不走心地道:“那不至于。”

    这话不假,舌头也没断。

    山鬼愠气没处使,一擦眼泪从棺材里爬出来,好似赌气,偏偏要和游扶桑站得远,可踌躇几下,还是靠近来了。

    想拽她,但不敢,只能可怜兮兮地盯着她:“不要甩掉我……”

    游扶桑没作声,但神情分明在说:看心情。

    山鬼一下子就气馁了,垂着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游扶桑已经去向常思危请教了:“御道书生总不会空手而来,眼下我们又要如何破局呢?”

    常思危大概还沉浸在被山鬼无视的心境里,悲伤自己交朋友怎么就这么难,游扶桑忽然搭话,她居然还有一些受宠若惊:“您问我吗?”

    “这里还有第二个御道书生吗?”

    常思危嘤地拿出一张手帕揩鼻涕:“你是这三十七年里,唯一主动向我搭话的陌生人。”

    其实我们也不是陌生人,游扶桑心道。

    却问:“三十七年前向你搭话的是谁?”

    常思危一抛手帕,凭空变出一把折扇,呵呵道:“这个再说,再说。”

    地牢阴冷,她这把折扇扇出来的风也凉嗖嗖的,周围人都是一个激灵,喷嚏连天。

    御道书生本命法器是一把扇子和一支笔,前者叫书生扇,后者名丹青笔。

    游扶桑曾听闻这丹青笔与造境化境有关,常思危修习幻境几百年,姜禧不过修习几十年,虽有阵法加持,应当也是敌不过常思危的,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幻境下纸钱雪的时候常思危不把丹青笔拿出来比划比划,而是一直观望,无动于衷——一定有鬼!

    于是游扶桑看向常思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保留,常思危却不知晓,只回道:“其实我们此刻在地牢,说明我们让姜禧撤去了幻境,这就已经是破了局了。”

    “连煞山庄与蒲月旧事,第一个破局点在于公主尸身:往常入局者抬着空棺椁,进入由雪白纸钱堆积而成的沙场,蒲月杏会让她们寻找公主的尸身。”

    “可是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一个全然不存在东西,如何找得到?是以纸钱落尽之时,众人命丧黄泉。”

    “这位……”常思危看着山鬼,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阁下实在很是聪明,也很胆大,知晓连煞山庄第一个破局之处在于‘公主尸身’,敢为众人先,自己去躺那空棺材。”

    山鬼进入棺材不是巧合,装得孱弱模样也不过将计就计。游扶桑则心说——当然聪明胆大了,这是你们的仙首大人啊。

    常思危又道:“第二个破局之处,在于‘公主殉国从来不是佳话’这句话,也就是‘殉国’与‘弑君’。”她转身,看着山鬼与游扶桑,深深作了一揖,“一位能找到公主棺椁的破局办法,一位敢直接和山庄主人起冲突,想必都不是凡俗修士,敬佩,敬佩。”

    游扶桑没应,山鬼也没应。游扶桑转而问:“还有第三个破局之处吗?”

    “有。”常思危直起身子也收起折扇,借着室内烛火,以扇尖轻点牢室墙壁,“您看,壁画。”

    由扇尖注入灵力,原本漆黑一片的壁画顿时生出光华。壁画娓娓道来一个故事:外忧内患而国君荒淫,皇后进谏,却以后宫胆敢干涉朝政为由受罚,受困冷宫。从小因体弱被养在深山的公主,便于这样一个国都摇摇欲坠的时刻回到宫内。宫内靡靡歌舞升平,宫外戚戚民不聊生,公主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沐猴而冠的宫殿是她的“家”。

    公主如母亲那般劝谏,无济于事,上书的宣纸还回来,赫然成了一纸婚书:敌国国君点名要蒲月最小的公主。“你嫁过去,战火便停了,公主殿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和平?”

    公主看着婚书,手侧是血一样鲜红的嫁衣,却茫然了。

    年过半百的国君去向邻国讨要十四五岁的少女,明摆了是羞辱。

    这是强对弱的羞辱。

    可是强国羞辱弱国,不羞辱龙椅上的国君,不羞辱酒囊饭袋的皇子,不羞辱满朝文武,偏偏去羞辱深宫公主——这是男对女的羞辱。可惜可叹,总有人一叶障目而忽视这一点,可悲可怜。

    女人无国,最卑贱的女人如此,最尊贵的女人亦然。

    二国旧怨纷争闹事,国君只怪公主不愿意妥协,不愿意舍身救国:“这是因你而起的战火。倘若你愿意妥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公主上路了,喜服之下却穿着丧服。抬去一台极尽奢华的喜轿,回来一口朴素如灰的棺椁,只传闻,公主一身素白下城楼,站军前,长剑自刎,以身殉国,皑皑白雪里,她倒在地上,鬓间蔓延出的血色此时也像忽生的乌发,一片淋漓,如蜿蜒的藤蔓,于是整一个人都像一棵要扎根的树。

    那一夜,国破山河不再,乱军攻进城宫,血溅三尺,大喊着女人不许干涉国政的蒲月国君霎成刀下亡魂,头颅高悬在殿前,直到黎明还在滴着血。

    真是唏嘘。

    而很明显,作这壁画之人并不纪念蒲月国都,只是心疼她的公主。

    沙场之上那么多雪,那么多骸骨。

    那么多不知所终的亡魂。

    不知道那一缕属于她的公主。

    壁画到这里便结束了,常思危唯一开口指认:“这样的故事很唏嘘,却也很普遍,几乎每一场乱世恩仇都有它的影子。值得一提,作画人是用红缨长枪作画的,为的就是铭记;她化作鬼魂,一遍又一遍从沙场运回公主的尸骨,却不明白这样的死亡有什么意义,所以成了她的执念。”

    顿了一顿,她道,“结合蒲月杏的种种表现,这也许是一个武打侍卫倾慕公主,又缅怀公主的故事。”

    游扶桑看着壁画出神,听闻此言,却道:“不,不是侍卫……我恐怕作画的人,也就是蒲月杏,是故事里的皇后吧?”

    常思危迟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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