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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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鬼,无态则看不见,无形则打不着,游扶桑没灵气也没魔气,仅靠那些拳脚功夫根本摸不到女鬼。

    该怎么办?

    游扶桑向后一击,却全无作用,女鬼化作一缕乌色的烟,在月色下或浓或淡,游扶桑看不见她,只有那些夹杂笑意的唱词还萦绕耳畔。

    “应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霎时只见桃花扇飞将出来,扇尖裹覆充沛灵力,一下击散女鬼乌烟!

    漂亮!游扶桑不由得心里一喊。尔后便见桃花扇回到书生手边,女鬼乌烟如尘埃般落地,重新聚起,在月色下汇聚出那张流脓流血、不甚美观的脸。

    “……”

    根本没打着。

    女鬼重新抬起脸,眼里还在流出黑血,仿若在哭。

    常思危收起扇子:“桃花扇打不着,说明这是一只千年以上的厉鬼。自始至终她未离开你方寸,一开始也是附着在你的背后,这说明她的目标是你。方才这一击大概是惹怒她了,扶桑城主,看见没有?她身后鬼气更黑更浓郁,几乎要遮蔽月色了。”

    游扶桑当然看见了。

    鬼贵妃的鬼气倏然向上涌出,像一棵冲天生长的树,大有遮云蔽日之势。但游扶桑也很敏锐地觉察,鬼贵妃并不想要她的性命。

    当然,也绝不会善意。

    一只千年厉鬼盯上一个活人,要么为了满足杀欲,要么为了……

    夺舍。

    而游扶桑现在正是无魂之体,最是各路鬼怪都觊觎的无主肉体!

    果不其然,只看那冲天的鬼气冲破鬼面禁锢,直奔游扶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明黄颜色挡在游扶桑身前,是姜禧手中转着丹青笔,拿笔尖向鬼气里轻轻一点。

    姜禧面色一凛,似笑似讽:“太岁面前动土,胆子可真是肥。”

    一袭明黄衣摆,丹青笔一点厉鬼破阵,韧气如白虹贯日,凤眼含笑,真真是年少风流。

    如果忽略她手中丹青笔是从老相好那里骗来的话。

    游扶桑和常思危不懂得如何驾驭厉鬼,姜禧却是鬼道的好手。鬼贵妃也不傻,知晓此人最不好惹,在电光石火里错开丹青笔,囫囵一避,金蝉脱壳。

    不过一瞬间,四周威压的鬼气骤散,只有一点乌黑痕迹弥漫天际。

    来势汹汹,逃得倒快。

    姜禧站着不动,游扶桑问她:“你不追吗?”

    “先担心担心您吧。”姜禧将丹青笔一丢,令一只手拉住游扶桑,将衣袖扒拉开来,她道,“果然。”

    游扶桑的左手小臂上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印记,似一个血指印,溢出丝丝缕缕鬼气。

    是鬼贵妃留下的,意思是“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游扶桑觉得无语,转念一想也正常,蓬莱仙草所铸的无魂之体,实在是还魂体香饽饽之中的香饽饽,是个鬼都会惦记。

    她于是对姜禧道:“辛苦你了,也许在庸州城的这几日我是离不开你了。”

    “无妨,职责所在。”姜禧浑不在意,“今夜我便候在您身旁,与您同一间房。”她去榻边抖开褥子,又将常思危往门外赶,常思危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你们今日一间?我自己一间?”

    “嗯。”

    “万万不可!”常思危很激动,“倘若你们一间,我也要留下来!”

    “滚蛋!”姜禧大怒,“若非你在客栈里全无作为,也不需我来救场,更不会让尊主被戳一个红指印!”她一巴掌拍上常思危肩膀,掌风推得人几步踉跄,“滚!”

    常思危哭哭啼啼地走了。

    走出几步又折返:“你们今夜是就此歇下了,还是商讨鬼贵妃事宜?”

    姜禧不作声,游扶桑想了想:“讨论一下吧。”不然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常思危一听立即有了精神,自说自话坐到榻边来:“今夜与鬼贵妃打一照面,我算是知晓了许多线索。”话是这样讲,她却没有说下去,转而恳求道,“是以二位留下我吧,我很有用的!”

    姜禧从不领情:“有话说话,有屁放屁。”

    常思危从善如流:“好嘞!”

    “其一,鬼贵妃虽面流脓疮,看不清形貌——千年厉鬼大多是如此,毕竟鬼气难消,肉身易腐——但不幸之中的万幸,我看清楚了她的衣裳。那当是极为珍稀的材料,才能千年不腐,兼以其样式为妃嫔样,左玲珑右珠玉,搞不好真的是个古都贵妃哦。”

    “其二,好巧不巧,这庸州城在九百七十四年前做过那么一次国都,那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国,国名巠,水在地下川行。我猜测,这鬼贵妃生前便是巠之国里一位贵妃。这样她的名字就好猜了……”

    正如魔修的命门在魔纹,鬼的命门则在名姓。普通的鬼怨气不大,遗愿也普通,比如给生前陪伴的流浪小狗找一个好人家啦、寻到生前尸身好好下葬啦,这些普通的愿望构不成怨气,将它们完成就好。

    至于厉鬼,遗愿就不那么易于完成了,常常涉及杀生灭世,灭一族、亡一国,这种愿望往往是无人相助的。可是又要为其渡化,送其往生,该要何解?此时此刻,便要用名字破局。

    这也是为何先前在凉州连煞山庄,游扶桑见了蒲月杏,率先问了她的名字。

    但此时常思危说鬼贵妃的名字“很好猜”,游扶桑不解其意。

    常思危答道:“名字通常是二字或三字,而此时我们已知晓鬼贵妃生前为妃,那么‘某妃’这样的名姓也可以牵制到她——于是我们只需要猜一个字!这是不是十分简单?”

    姜禧嘲讽道:“都是大海捞针。捞两根针三根针还是一根针,有区别吗?”

    常思危讪讪:“好吧,那我往下说其三。其三则和你们要找的岳枵城主有关。”说到这里,常思危明显地向姜禧坐近一些,也压低声音,“岳枵与月华寺,二者俱灭大概是一千三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好可惜,没有对上这鬼贵妃的朝代。也许鬼贵妃与岳枵没有什么联系。”

    游扶桑倒不以为意。岳枵之事本就年代久远不可考,找起来一定费劲,怎么可能一入庸州城就能找到线索?这世上从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常思危又道:“但是,说到鬼与岳枵,我也是有些想法的。不知你们是否知晓岳枵还是陆琼音楼主的时候,曾与鬼市鬼差有勾联?”

    “鬼市”这两个字倒让游扶桑游神好一会儿。那真是一场前尘旧事了,她在孟婆桥上,看鬼市灯影憧憧,宴如是路遇仇人,拔出钗子就要行刺……

    当时与方妙诚,或者说赤澄狐狸在一起的,应当就是陆琼音吧?

    游扶桑也记得那时青鸾提过,牵机楼暗渡陈仓,欲在鬼市之上作文章。可惜后来牵机楼覆灭,游扶桑身死,青鸾屈居风青山,还记得当时鬼市勾联的人都散了,七零八落,于是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原来这六十年,陆琼音从来没有停止对鬼市的推敲,如今大概也要到难以掌控的地步了。

    果不其然,常思危道:“我在御道时,就知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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