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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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继续装死。

    隐约间,翠翠感到那人的衣角摆过自己,轻飘飘似一阵柳絮,翠翠听见玉佩相撞的声音,觉得好奇,颤着睫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视野模糊不清,她隐约看见那人衣摆是明黄色的,很熟悉的颜色……一定在哪里见过。刺鼻的血腥气中,翠翠闻见一抹清香,依旧很熟悉……见过的,闻过的,她确信自己都接触过的,到底是哪里呢?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恍然间,有什么东西映射着强烈的光,如箭矢一般刺穿而来,翠翠被烫了一下,就听那人轻笑着道:“ 这么喜欢偷看,就做一个小瞎子吧。”

    这句是直接穿到翠翠脑海中的,听不出音色,不知道是何人所言。

    失去意识前一刻,翠翠陡然想起那些颜色和气味曾在哪些人身上见过——某一个门派——那两块明黄色玉佩的由来——

    是宴门的玉佩!!

    *

    时间退回一个时辰以前。是夜凉如水,月色清明,周蕴才和金乌在长老阁外絮絮叨叨讲龙女与小仙的传奇故事,游扶桑站在竹林下偷听,翠翠还坐在药草小屋里数星星。

    长老阁内,宴如是靠在椿木身前听那些絮叨的劝解,椿木叹气,说她痴心不改,何苦如斯。

    宴如是眨着带泪的眼睛,一动不动,全然当耳边风。

    椿木叹且摆首。

    倘若几句话就能将她说动,便有违“痴”名了。

    恰此刻,有蓬莱小妖上前通报,二位宴门长老求见。

    宴如是抬起眼,孟长言与宴清嘉一左一右来到跟前,她们与宴如是行礼,曾是长辈,现下却是下属,孟长言俯身作长揖,低垂着眼睛毕恭毕敬,对她而言,不论宴门门主是宴清绝还是宴如是,她都是下属;宴清嘉则不然,从前她便不喜欢宴清绝——谈不上讨厌,也绝不喜欢,几百年前她与宴清绝是同辈里的佼佼者,她没争过宴清绝,落了个大长老之名;后来她的亲传没有争过宴如是,什么名号也没捞着……宴清嘉觉得,成王败寇,她不过是恰巧输了而已。

    如今她看宴如是也没什么情感,俯身一揖便起身,问起她在蓬莱所为何事,问起仙首册封事宜,宴如是心不在焉,简单答了,宴清嘉眼角便挂出几滴不知真假的眼泪:“想来少主也是受苦了,瞧来消瘦不少……几日后封禅可还打点得好?”

    宴如是摇了头。“大长老不需担心我。”

    椿木将游扶桑的消息保护得很好,宴清嘉不知道蓬莱有她的身影,只心道这宴如是这般魂不守舍模样正合了她意。

    孟长言则道:“门主今日与我们一同回去么?”

    “我……兴许还要在蓬莱滞留几日。”

    孟长言一皱眉,“我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比仙首封禅还要重要,值得门主一而再再而三逗留?”

    此刻椿木插话道:“回去吧。宴门主,你在此处耽误太久,该是回去的时刻了。”

    “可……”

    “无用。”椿木言简意赅,“刻舟求剑是为无功,缘木求鱼是为徒劳。”

    “……”

    宴如是静立许久,似乎将这蓬莱夜色都看薄几分。

    无用吗?可这世上什么是有用的呢?

    一朵花开了一季,随秋风谢了,春来又发籽,没有人问花开有没有用;一轮月亮亮了万年,日升起,月暗淡,万年没有变化,没有人问这样映光有没有用;有人等了六十年,她不知道斯人归期几何,等了六十年,一百年,三百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等,可是,终于等到了,旁人却只和她说……切勿做刻舟求剑之事……

    这世上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无用的?

    宴如是恍然看不懂了。

    ‘宴如是,你走吧,就当放过我,好不好?’

    可是……就连那个人也这么说啊……

    宴如是神色一落,却已流不出眼泪了。她听静夜风声,风吹散相思,她不禁想,倘若师姐真的对她的一厢情愿感到疲惫,那么,她真的应该坚持下去吗?

    恍惚间,她听见玉佩相撞的声音,身前两位长老身形皆是一动,宴如是循声去看,轻轻勾起食指,掉落的玉佩便悬空漂浮,宴如是拾起玉佩:“大长老,您的玉玦。”

    宴门玉玦分为阴阳两块,是玉佩也是宴门令牌,没了它,即便是掌门也进不了宴门。

    宴清嘉颔首接过,重新系在腰间。

    宴如是接触玉佩的手指摩挲着,似在感知什么,缄默许久许久,她垂头轻叹:“我今夜便随你们回宴门吧。仙首封禅也近了……”

    *

    仙首封禅确是近了,算一算时日,不过入秋三日,暑气未消,酉时天还彤云结彩,都是夏末的朦胧光景。

    而风一过,青桂飘香,又送来秋的影。

    这是正邪一役、浮屠城灭后第六十七年整。

    这六十七年里九州兵马纷战,却也是合久必分的俗世道理。而凡人修士一道,整整六十七年少有妖魔魍魉的侵扰,浮屠恶鬼再无声息,此中宴门功不可没。

    宴门十二楼五城,个个飘渺似仙境,城楼粉色桃花林,青翠夏深,或红叶似火或银装素裹,一年四景如笑如滴如妆如睡,都在这仙山中呈现着。仙家小童张罗又张罗,捧着那金丝儿烛龙焰,挑起了夜宴长明灯,衣袂飘飘地走过宴门第一楼黄钟。

    这兴许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排场,仙家齐聚,九州宾客盈门,前无古人。

    青丘的绫绸,东海的纱,金蓐的织线,共一件风露长生衣;

    昆仑的神木,西泑的摆,不周山的弦,共一张快晴时雪弓;

    归墟的狼桦,月垂的羽,雷泽的引线,共一支阴山初月箭。

    这三件宝物,是众仙家献给初任仙首的封禅礼。

    入夜风清澈,龙涎香引起的薄雾丝丝缕缕,宴门天外蟾蜍太清瑶台月,螮蝀紫微夷晚晖,是为吉人天相。宴如是为初任仙首之事板上钉钉,商议数年,无人有异议。封禅典礼,同时也是第一次仙家群言会,逐项商讨事宜。

    其中庸州城一夜屠城之事为重中之重。庸州闹鬼,众仙家多有耳闻,鬼贵妃以浓雾乱日晷,混淆时日与视听,大行杀戮,仙家所言,怕是鬼道重现,魔修卷土重来了。

    仙家之中,对鬼道了解颇多者是一个门派的二掌门,青城山,褚薜荔,她天生通灵眼,擅降鬼怪。褚薜荔向众人简单解释了鬼道修行之法;她以正道之心修鬼道,话里话外多带贬损之意。

    “即便曾是凡人,已然入鬼,难有回魂的机会,保险起见需赶尽杀绝,以除后患。”褚薜荔是一个气质利落的女子,狭眼横眉,高鼻薄唇,马尾高束,穿着板正,一身青城山青褂,一块青城山令牌,除此之外没有配饰。

    宴如是却道:“不妥。凡人入鬼,并非她们所愿意的。应当对付鬼道之人,至于那些受鬼道驱策之人……化解为主。她们实在很无辜。”

    褚薜荔嗤笑:“无辜也犯杀生罪。就算唤回,神志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中磨损,再难聚拢,此生浑浑噩噩不知所终。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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