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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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栏枯枝摇曳着,衣袂飘飘,似风卷絮。

    甫一出现,寒气逼人,竟让初春时期的草木俱结了薄霜。夜间的虫鸣骤然止息。

    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小小的纸人。少顷,纸人被鬼火烧毁焚尽,化作齑粉,散在空中。

    “你那些多余的话,让扶桑对你起疑了啊。”龙女轻轻启唇,似笑似恼,“孟婆大人。”

    第124章 黄梅落灯花

    ◎番外两则,很短且关联剧情,别跳◎

    【一】

    姜禧 / 凡人岳枵 / 鬼市

    玄镜预知鬼市会遭殃的日子,在姜禧眼中实在平静得出奇。她修鬼道,出神入化,混在新鬼群中进入鬼市时,无人(无鬼)起疑。

    过了孟婆桥,过了往生道,她遇见岳枵。

    一碗孟婆汤后,所有亡魂只剩一副无名无主的躯壳。

    岳枵失去了记忆,瞧起来倒是尤其纯善,一身白衣似仙,明眸善睐,娴静非常。只是双手枷锁沉重,那是她杀伐无度的证明,失去记忆都要身负枷锁的,想来入不了轮回道,该去炼狱折磨千百年。

    岳枵看着来势汹汹的姜禧,瞪着眼,莫名其妙说:“我不认识你。”

    姜禧笑得很轻快:“我认识你就足够了。”

    庚盈之死,是因为她。浮屠城灭,是因为她。常思危之死,亦是因为她。

    她恨她、杀她、食用她,理所应当。

    姜禧当自己的心是荒原上的一口干井,仇恨一滴滴地渗进去,慢慢积满;害的人越多,杀的人越多,井水就越涨。

    只有淹没了整片荒原,才能填平那幽深的裂缝。

    姜禧于是明白,原来这世间每个人的恨,都得靠别人的命来续。杀不满,则恨不穷。

    【二】

    庄玄 / 青鸾 / 蓬莱山

    清泉滴入寒潭,一音未落,余韵已满。青衣女子坐在湖心对弈亭中,眼看庄玄独坐棋盘前,沉静地复盘棋局。

    覆盘审局,如点兵校阵,复看别有洞天。

    局中春秋,一子如星覆中天。旧路重寻,胜负不过闲。

    棋盘一端,黑子连成一线,逼迫白子进攻。白子在另一侧逐渐被包围,阵型中却隐隐有着一条未被察觉的退路。

    庄玄道:“此为‘伏’。”

    白子静静围作一圈,黑子在另一侧密布,看似对立,却又微妙地平衡着。

    庄玄道:“此为‘察’。”

    以静制动,伺机而动。

    庄玄以棋局代讲,青鸾的视线却不在棋上,而在她指尖。

    庄玄叹气:“你没有在看下棋。”是陈述句。她知她心思不在棋上。

    青鸾却道:“我在看。”

    青鸾抬手,手指青葱,拨动棋局,她将黑子密集布于一角,形成一个险象环生的包围圈,而另一侧白子散布,如同突破口,有意留出一道空隙,正适合跃出。

    青鸾道:“此为‘逃’。”

    再拨动手指,白棋缝隙被填上,棋局更险。青鸾又道:“此为‘放弃一切,保命逃亡’。”

    庄玄眼底暗潮,身却不动,她凝视着棋局,不看青鸾,只轻轻说道:“下完这一局,你便离开蓬山罢。”

    青鸾久久看着她,没有回话。

    山泉从远山涌来,淙淙冷冽,风过松林沉吟。

    天地沉静。青鸟掠过天际,静静落在心头,清音山寺,深钟回响,有情似无情,无意似有意。青鸾听见棋子落在局中的声音,叩、叩、叩。

    第125章 陵(一)

    ◎勾结◎

    龙女森冷,咄咄逼人。

    孟长言却忽而笑了:“你怎知游扶桑对我起疑心了?”

    该胆寒的,寒气入体,孟长言的病躯根本禁不住太久的折腾,龙女比她强大太多,指尖轻轻一捻,就能要她性命。

    可转过来说,丢了性命又如何?人死便做鬼,而她本就不适合做人。在奈何桥边,逮着人便灌一碗孟婆汤,虽然枯燥无味,但吃着地府官飨,日子清闲,自在,远比在宴门作辅佐轻松。

    她只是可怜宴少主……

    龙女挑眉,打断她思绪,直言道:“怎不是对你起疑心?扶桑的纸人都跟到你寝居来了。”

    孟长言笑着反问:“纸人在哪里呢?”

    又成了孟婆那副慈祥又慢邹邹的模样。

    ——纸人已被烧毁了啊。

    龙女动了动唇舌,忽然有些空口无凭的哑然。许久,才道:“方才被我烧毁了。”

    孟长言向前轻轻作一揖:“老身年迈眼拙,未看见龙女大人灼烧了什么物件。刻意引人猜疑的罪名太大,老身担当不起,还请龙女大人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龙女显然皱了眉。龙女强大,不善唇舌,只擅武力制衡,可又偏偏要用孟婆勾连鬼市,无法对她真的下手,口头上被占了便宜,她不知要怎么呛回去,居然只是别过脸,磨了磨牙道:“孟长老身残志坚,我不与您计较。”

    幽暗的屋中,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你不计较我计较。”是姜禧靠在门扉,闲闲道,“恰好我也最喜欢与人计较。”

    孟长言心道:坏了,爱吵架的来了。

    姜禧的饕餮之术是龙女赋予的,此后理所应当便归顺于她了。她恨御道,也杀了御道不少人,却始终敌不过常桓,倘若能借龙女的力是最好。龙女赋予她术法与力量,也不管她复仇不复仇、如何复仇,姜禧相对自由;她无法杀鬼,她便成了鬼。食了人,唇更殷红,眼眸更漆黑,身上鬼气更重,说不出哪里变了,却分明更多几丝可怖的,令人不安的气息,像野地里靠着蚕食其它生命茁壮生长的曼陀罗,散发着不祥的香味。

    食人的欲望是很难满足的,辟谷无用,除了人肉,其余再无味,她只能越食越多,每食一人,功力更深一层,是比什么功法都要快的。她开始认同岳枵。反正她本来也是这样的脾性,己身能变强的话,杀戮更多也无妨。

    姜禧甚至想,倘若没有庚盈之死,她兜兜转转会去追随岳枵也说不定。只是与岳枵共事无意与虎谋皮,下场一定不好,如若可能,姜禧还要先下手为强。

    姜禧对孟长言道:“你与游扶桑那些话、她的回答,摆明了暗里协议,你引她来窥探梼杌这个幕后黑手。龙女不是傻子,只是懒得与你计较;我不是傻子,所以更要与你计较。”姜禧步步紧逼,如毒蛇在逼近,又在笑,“你作宴门长老,与游扶桑本不熟稔,没有勾结的道理。游扶桑魔气已失,依靠宴如是供血而活,能力并不够看,没有勾结的必要。倘若敌人还是岳枵,那游扶桑尚有牵制的作用,现下嘛……”

    她勾了勾唇,周身鬼气就更深一些,似深不见底的黑洞,“孟长老,我实在想不出你与她勾结的缘由。”

    孟长言只问:“这样放肆鬼气是生怕别人发觉不了吗?”

    姜禧:“龙女在,她压着呢。”

    宴门满山,只有煞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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