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臣妻: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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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容没有答话。

    她出了不少汗,鬓发丝丝缕缕贴在脸上,发髻有些歪斜,看起来很是狼狈,也更惹人怜爱。

    皇帝心头火起,斥道:“无知蠢妇!你这模样打扮还想回京城,不出五里就遭歹人了!”

    漪容咬牙道:“我几年前就坐船从越州到了京城。”

    “你那时身边有仆婢,有家丁,有船夫。”皇帝冷冷提醒。

    她无言以对,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有本事回到京城吗?

    真可笑。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要她一个答话。

    她晒得脸蛋酡红,一张水津津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许久,漪容压不住心中疑惑,问:“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那暗门实则并不是一个秘密吗?

    皇帝讥讽一笑:“你有日问朕有何烦心事,朕知道行宫竟然有此隐患多年,岂能不忧?”

    他看着漪容沮丧失落交织的脸,冷冷补充一句:“若不是你前夫不慎,此门也不会被朕查到。”

    漪容胡乱地点点头,道:“陛下既然觉得我又无知又蠢,何必要带人把我抓回来?”

    “你蠢?”皇帝怒极反笑,“你骗了朕,蠢在何处?”

    漪容一怔,随即想到了皇帝在说什么。

    她呵呵笑了两声:“这不就是陛下您想要的吗?我自荐枕.席时您不高兴吗,怎么反而成了我骗您?”

    皇帝压着火气,道:“你说朕对你很好,那你有何不知足定要从行宫逃走?”

    整整两日,顶着午后的烈阳穿过大半个行宫,去她和崔澄都知道的暗门。

    见她不答话,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撞入他的眼眸中,粗粝指腹在漪容柔嫩肌肤上划过。

    “说话。”

    漪容不由浑身一颤,被迫直视皇帝漆黑眼眸,不由苦笑。

    她漠然道:“陛下要我说什么呢?说我这些时日活得有多痛苦,有多少次认真掂量过自裁,自毁容貌?然后呢,说了之后祈求您的垂爱,再赏赐我过尽情享用华服珠宝呼奴唤婢的富贵日子?”

    “这就是您对我的好,我并不稀罕。”她淡淡道。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漪容颤声道,“你让我高高兴兴走出去,在你的预料中走出去,再被你捉回来”

    你不过是将我当成鼓掌间的玩物,她心里飞快闪过一道细小的声音。

    皇帝冷道:“朕告诉你了,难道你就不走从此心甘情愿留下来?”

    漪容一怔,没有回答。

    “说话。”

    等了几瞬,她仍是不语,皇帝再也无法保持耐心。

    她突然笑了,若春风拂过树树繁花。

    “你看,你要我闭嘴我就只能闭嘴,要我说话我就必须张嘴回答你。你却还问我为什么想走?”

    皇帝皱眉,捏着她下颌的手用些力道,逼问:“谁教你说这种话的?谁教你眼里无父无君大逆不道?”

    “我从小便喜欢和父母亲顶嘴,出嫁后从不服侍夫君穿衣沐足,也不愿睡在外侧。陛下要我高高兴兴讨好你,是找错人了。但陛下说我无父无君大逆不道,未免冤枉我了。”

    她目光直直看着皇帝,道:“若你是寻常人,我一定想办法狠狠殴你,甚至”

    漪容没有再说下去,那就是真大逆不道了,她胆子没有大到这地步。

    皇帝目光冰冷,他当然听得懂,想再说什么,觉得无甚意思。

    她挣脱开皇帝的手,解下荷包,拿出她藏着的几枚珍贵的火珠,瑟瑟,玛瑙等等宝石。

    “这是陛下之前给我的赏赐,我还给您。”

    皇帝的脸颊古怪抽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往常冷峻的模样。

    他捡起一块玛瑙,放在手指间把玩片刻。

    “很好,你不稀罕,朕就收回了。”

    她笑道:“多谢陛下愿意收回。”

    “这里你不必住着了,既然你不稀罕过这种日子。”

    皇帝最后看了她一眼,起身大步走了。

    漪容和他对峙许久,他一走,浑身脱力倒下。

    她所有的希望,就在皇帝一个冷笑里化为了泡影。

    漪容恨得心在滴血,又骂自己简直蠢钝如猪。

    从遇见皇帝以来,她每每都是无比倒霉,今日却格外顺利,甚至内监告诉她皇帝出城去了,她早该怀疑是否有什么不对的!

    还有睡莲

    漪容撑着膝盖坐起,眼前阵阵发黑,等缓过来就立即站起。

    她才走了几步,朱槿丹榴就低着头进来,道:“夫人,陛下让我们领您去歇息。”

    “睡莲她人呢?”

    二人沉默片刻,朱槿压低声音道:“睡莲姑娘很好。”

    漪容低声道了句“多谢”,就要往前走,朱槿硬着头皮道:“陛下命夫人将所有首饰都除下。”

    话音才落,天际蓦然间雷声大作,顿时骤雨如瀑,殿内光影几瞬就变得水蒙蒙灰扑扑一片。

    漪容笑了笑,点头。

    她将发髻上所有的珠钗花钿步摇解下,举起手衣袖自然垂落,露出一只金镶玉镯子,漪容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的——衣服要脱吗?”

    “不用,不用!”宫娥连连摆手,吓得险些要给她跪下,示意漪容跟着她们走。

    她拢了拢垂落鬓发,廊外雨丝如帘,声响覆盖天地间一切杂音。

    许久,朱槿丹榴停步,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处耳房。

    漪容走进去,里面无甚陈设,相当简陋。

    丹榴轻声道:“夫人在此住段时日,会有人给您送饭送水的。”

    哗哗雨声中,漪容必须集中注意才能听清楚她说的话,点头应好。

    “您歇息吧,”朱槿安慰道,“圣驾还有七日就回鸾了。”

    她笑着应好。

    二人没有久留,帮她点起了烛火,给她留了一把伞就走了。

    漪容坐在椅上,手撑着下颌。

    虽然她们引着她走了许久,但她仍在占地阔大的中和殿内。

    没一会儿,朱槿又来了,手里捧着一套衣裳,还没开口漪容就猜到了她的意思,笑道:“你稍等,我这就换下。”

    漪容是被人服侍穿衣惯了的,当着她的面便开始解衣。朱槿连忙将门关上,叹

    道:“夫人何必自暴自弃,陛下还留着您在中和殿内呢,未必没有来日。”

    她笑笑,谢过她的好意安慰,没有多言,换上了她送来的棉布衣裙。

    风雨如晦,她用了一顿很是简陋的晚膳,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小宫女走进来给她桌上塞了张纸条就一溜烟跑远了。

    她打开,纸条上字迹潦草——

    “睡莲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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