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臣妻: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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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复杂心绪持续到了她母亲乔夫人午睡醒。

    她坐在母亲的卧房内,只有她们二人。看着精神不错的母亲,眉眼里的愁绪淡了不少,漪容险些落泪,亲密地坐在母亲身边。

    对于母亲问她为什么和崔澄和离,她只简单说了句两人性格不投契。

    乔夫人再问为何崔澄要和崔家断绝亲缘,漪容推说不知道。

    说完,乔夫人用一种明知她在扯谎的表情看着她。

    漪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亲娘讲清楚里面的门道,何况今日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事亦是难说。

    她吞吞吐吐半天,终于把舅舅给她下毒的事说了,至于为何要给她下毒,她没说缘由。

    乔夫人脸色煞白,一阵剧烈咳嗽。

    漪容后悔不已,早知就不说了!

    她连忙给母亲拍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乔夫人靠着软枕出神。

    许久,乔夫人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问:“陛下开恩让你决定,容容,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处置?”

    漪容已经想好了。

    她道:“舅舅他买通宫婢做事,往大了说这等同谋反,即使他要害的人只是我,也是一桩不轨大罪。我并不想给舅舅求情,让陛下判定的话,估摸便是夺爵赐死。可是,这平阳侯的爵位到底是外祖父舍生忘死得来的,有爵位的娘家在也是娘的依靠——”

    乔夫人笑着摇摇头:“你才是娘日后的依靠。”

    闻言,漪容一怔。

    乔夫人道:“容容,你想的很不错,这不是家事,而是危害陛下的大罪。他能不顾及骨肉亲情给你下毒,我也不会给这种不仁不义的豺狼求一条活路。你和陛下说秉公办事,他会听你的。”

    漪容已是彻底惊呆了。

    好一会儿,她才问:“您怎么知道的?”

    “你舅舅为何要给你下毒,陛下为何要给你处置的权力?”乔夫人问道吗,叹了口气,“其实,等我身子好了一些。我就猜到唐妤是宫里的人了。娘小时候常常进宫请安,知道这是宫里才有的本事和气度。”

    “你请了许多名医,崔家也常常送补药来,都没什么用处。以前是娘拖累你了。”乔夫人笑笑,“这不是崔后做的,那大概只有那位了。”

    “后来我听说你和崔澄和离了,你如果真和他过不下去,怎会不告诉你的亲娘呢?也只有那位有本事操纵国公儿子的婚事了。”

    漪容眼眶发热。

    她从前那个睿智明快的母亲回来了。

    漪容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低声道:“那我便和陛下说,请他秉公办理此案。”

    乔夫人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道:“我说你才是我的依靠,是因为你长大了,关乎你舅舅的判定想法很对。至于后宫争宠,这条路太难,太苦了。”

    女儿从小就颜色惊人,她和丈夫都容貌不错,女儿继承了他们二人的所有好处,越长大越美,更有一股不落凡尘,又似春风拂面的仙质。

    她以前一直想让女儿嫁个权贵,就是怕次一等人家会护不住她,哪里想到竟兜兜转转会被皇帝看中!

    漪容一时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母亲会果断放弃乔家的爵位,更没想到她已经猜了出来。

    还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屋内燃着清雅的香,漪容闻出了丁香,缩砂仁、肉豆蔻,龙脑等等的味道,白烟袅袅,她沉默许久才开口。

    “如果我不想入宫呢?”

    乔夫人惊讶地看向她,在女儿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胆怯,但更多的是执拗。

    “陛下拨冗命人照料你的亲娘,又愿意给你生死予夺的权力,”乔夫人沉吟片刻,“不论身份,他至少对你很有几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但你如果实在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漪容小声道:“我”

    刚开了口又停住了。

    郑衍从没提过给她的母亲派去了医女。

    她感动,知道自己应该回报他。

    可她要怎么回报一个皇帝呢,像他嘲讽的那样再次自荐枕.席吗?

    早前她就觉得皇帝喜怒无常,越是相处她越是这般觉得,也越是怕他。

    母亲说皇帝对她很有几分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确实是男人对女人的,他们只有过两回,漪容每每都能感到皇帝对她皮.肉的爱不释手。

    他是皇帝,从指甲缝里轻轻漏一点,都是叫人感叹的无上恩宠。

    漪容低声道:“我不想入宫。”

    她从小看着自己父母恩恩爱爱琴瑟和鸣,她爹爹没有通房小妾,也很乐意听她娘的话。她幼时初初明白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就想着自己日后也要如此。

    最初对崔澄的喜欢,是因为那坐在树上的少年灿然一笑,连眼睛都在笑,令她一瞬心动。

    事后,她即使不耻自己“抢”了大表姐的婚事,也是惶恐中带着高兴等他上门提亲。

    成婚后,他足够爱护她尊重她。

    在没有皇帝之前,是真的很好。

    乔夫人道:“不愿意便不愿意吧,不要和陛下硬来就是了。人呢,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再就是有银钱。娘手上有嫁妆,还有你爹的一半家产,足够我们母女过活了。”

    当时路家给父亲过继了一个族里的嗣子,给要上京的她们母女分了一半家产,算是十分宽和了。

    漪容怕提及亡父又要让母亲伤心一场,连忙转了话题,说要去看看她种的花。

    后院里新收拾了一个花房。

    秋日菊花开得最盛,漪容提起裙摆蹲下身,道:“将这盆粉色的放在绿菊旁边未免也太不合适了,颜色乱糟糟的。”

    说着她顾不上裙摆,开始给一盆盆珍贵菊花挪位置,力求颜色协调雅致。

    乔夫人含笑看着女儿的动作。

    院子里充盈着漪容清脆欢快的笑声。

    等到日头西斜,乔夫人积年虚弱的身子吃不消,回了卧房歇息。

    漪容笑容消失,变得沉默。

    她大约是要被接走送到宫里了,没料到宫人说她可以住上一晚,漪容惊喜不已,当夜就和母亲同睡。

    顾及着母亲身子还没有好全,漪容没有和她夜聊。乔夫人叮嘱漪容不要和皇帝硬来,不高兴时也不能不用膳,也就睡了。

    转日一早,漪容拜别母亲,又郑重谢过唐妤这些时日的照料,最后叮嘱送她出门的宋妈妈。

    “我的嫁妆还在谯国公府,要劳烦妈妈跑一趟了。”她皱了皱眉,“我记得嫁妆单子母亲手里留了一份,到时候比对就是了。”

    想必谯国公府也不会吞她的嫁妆。

    香车辚辚,漪容一路都支着车窗,马车两边都有穿着寻常武袍的禁卫护送,她还留意到不远处跟着车马的骑人神态举止也像宫里禁卫。

    心中百般滋味。

    始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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