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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云欢》 180-190(第14/23页)
她在雪域出事意识昏迷前,隐约从刺目的白光之中看到过这样的白玉方碑。
她起身,将姜夜的记忆存入镂空的圆形法器之中,甩给迦萝,道:“让顾妄送去天机门,他们会处理这些事。”
迦萝收下法器,转身幻成鸟,从窗子飞出。沉云欢拿出锦帕擦刀,缓缓推门而出,就见师岚野在檐下站着,微微仰着头望着明月,一身皎皎光芒披落满身,玉润冰清。
师岚野听到她出来的动静,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她满是血污的脸上。
她幼年时还尚喜欢干净,随身携带着小小的锦帕,哪里脏了就擦哪里,还见不得别人脏。长大了反倒喜欢把自己搞得脏兮兮,什么血污溅到身上也不管,顶着一张花脸就出来了。
师岚野沉默着上前,掏出锦帕给她擦脸。
沉云欢任他擦着,待一张脸都擦白净了,她才缓缓开口,“虐杀是恶吗?”
师岚野道:“何如此言?”
“姜夜作恶多端,我方才杀他时,想让他受尽折磨而死,但迦萝却说我若心向极端,容易堕入邪道。”沉云欢神色严肃,凝眸思索,“恶有恶报不是理所应当?何以虐杀恶人便是极端?”
“善恶不在过程,在因果。”师岚野眼眸轻动,平日里淡漠的眉眼此时显出几分温和,耐心地解释:“倘若有人抱以善念,却结了恶果,那便是恶,反之亦如是。”
这话就十分广义了,说得模棱两可,沉云欢想怎么理解都可以。她杀姜夜,为的就是给那些被他害的弟子报仇,因而就算生恶念虐杀,结果也是让他偿命,所以她所行并不算恶。
沉云欢这么一开解,心中的纠结便没了,料想她就算是有个十恶不赦,泯灭人性的父亲,也影响不了她行善证道的高洁品行。
沉云欢心情豁然开朗,免不了笑起来,眸色盈盈:“我杀了姜夜,仙琅宗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今夜就启程。”
师岚野点头为应,擦净了她的脸和手,二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先前住的别院时,顾妄已经在院中等候了,与他同在石桌旁坐着的,还有个挨过训,老老实实的虞嘉木。
迦萝与这两人不相熟,飞到树杈上,正隔窗与蛇化的虞暄说话。迦萝开解他看开点,说不就是长了条蛇尾,往好处想,日后想泡酒了也不必满山找蛇,砍一节自己的尾巴就好了……
“回来了?”顾妄道。
沉云欢点头,就听他说:“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免得天一亮被人拦住。”
沉云欢也正有此意。几人的行李都不多,几乎随身携带,因而用不着收拾,随时可以出发。就是虞暄有些麻烦,顾妄说此人必须带上,倘若留他在此地乱窜,前脚出门后脚就会被抓去天机门问审。
但虞暄却不想这么离开,他要求一定要与师父见一面,交代一声再走。
争执了半晌,最后沉云欢做主,削了两根木棍给虞暄当拐,让他拄着拐去拜别师父。沉云欢刚杀了姜夜,不便这个时候去找他,免得牵连到他,因此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叫虞暄转达。
虞暄就这么拄着拐去找师父。他果真不会用双腿走路了,两条腿软成面条晃来晃去,全凭双手撑着木棍前进。顾妄嫌他太慢,便送了一程,并警告了他绝不可将吞了巫神骨之事说出。
虞暄敲了师父的门。关良为寻徒辗转反侧,深夜难眠,一见徒儿回来,当下喜极而泣,抱着虞暄涕泗横流,边骂边哭,还道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虞暄气色红润,精神十足,身上不见半点伤痕,只说自己的双腿在与桑雪意打斗时受了些伤,昏迷几日才醒,因而才来与师父相见。
他报了平安,又认了错,但由于顾妄一直在外面盯着,他也没有机会与师父促膝长谈,只说了几句便要离开。关良虽不舍得徒儿涉险,但他说是护送沉云欢去沧溟雪域,并且大难当前,任何修仙弟子当尽一份护世之责,关良也并未多言,只反复叮嘱他注意安全,时常联系。
虞暄流了两滴眼泪,感觉后背要被顾妄的视线盯穿,只好用软成面条的双腿跪下来,匆匆拜别。
这边虞暄哭得面红耳赤,那边沉云欢也在院中摆上了母亲的灵位。那是师岚野在她昏迷的时候做的,许是山神所做的灵位,沉云欢总觉得有些不同,但也不知具体效用如何,只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最后对着灵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此对虞青崖做最后的道别。
其后几人在院门外汇合,没有多余的言语,趁夜而行,一个遁地术法,出了守备森严的陇城。
迦萝幻化出原形,鹰击长空,啸声穿越云霄,传达百里。
一如多年前她入世之后,被虞青崖救下来,并得赐名的那日。她获得自由,也甘愿在身上套了枷锁,为凡人所用。
然而凡人寿命短暂,生死无常,迦萝本应再次自由,却仍将枷锁延续。
从前她用自己的眼睛帮虞青崖看着沉云欢长大,今后便要用眼睛圆虞青崖的遗愿,看着沉云欢行之大道,渡过万劫,圆满而终。
她在云霄盘旋数圈,最后落在沉云欢的肩上,又变作家雀大小,闻着沉云欢身上散发的清香,合上眼打算睡一觉。
沉云欢的身侧是始终安静的师岚野,身后则是一脸困倦的虞嘉木和低着头给木偶梳发的顾妄。
扭着蛇尾,摇晃前行的虞暄位于最后。
月光清亮如水,银波荡漾,将一行人的影子落在地上,拉得又斜又长。
浓稠漆黑的影子承载着各自的故事,于一片静谧的风沙之中,前往西北之北,沧溟雪域。
第186章 人心不齐疑窦渐起(一)
出了陇州一路向北, 越过玉门关后便是大片的荒漠,人迹罕至,沉云欢一众人不必再刻意隐藏行踪, 御起法器一日百里, 不过几日的工夫就来到雪域边境。
眼看着目的地将近, 几人在边境的城镇里暂作休息,补给需要的物品,打算吃一顿热饭再上路。
已是寒冬腊月, 狂风在高耸入云的雪山转了一圈飘向人间, 空中尽是凛冽的寒风, 凡人穿上了厚厚的棉袄都冻得直打哆嗦,围在热酒滚茶的铺子边上取暖。
街上行人稀少, 但好赖有些活人气儿, 再往前行过了边境,便是沧溟雪域的地界, 那地方便没有凡人城镇了。沉云欢点了一杯热茶,也不喝, 就用来暖着手掌。她的对面坐着神色萎靡的顾妄, 正小口喝着热酒,时不时发自肺腑地叹一口气。
沉云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并未多言。
他自从两日前收到天机门传来的回信后, 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信里也没多少内容, 不过是晏少知先是将他劈头盖脸批评一顿, 言他不该如此诋毁同门, 出言不逊,要他向虞嘉木道歉,再有下回就将他召回老家, 罚他挑粪水种地。
紧接着又说皇城动荡不安,世族为皇权争得头破血流,天机门里没有一个闲着的人,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陇城自然无暇顾及,西域一代有崆阳派掌管,不必再往天机门传信。
顾妄将回信来来回回读了三遍,也没能从字里行间抠出那么一点来自掌门的鼓励和安慰,于是默不作声地合上回信,打算抱着木偶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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