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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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赤瑶神色一顿, 狐疑道:“我怕什么?”

    “是啊, 你不怕。”沉云欢轻声哼笑, 也不多言, 只撂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便抬脚离开, 余下薛赤瑶满脸疑虑地停留原地。

    沉云欢惯会装得高深莫测,让别人摸不清头脑,窥不见想法, 从前只让人觉得她心计颇深,而今知道她的父亲是桑雪意后,只觉得那阴险简直一脉相承,血脉这东西奇怪,千山万水都阻隔不断。

    薛赤瑶若是单打独斗,是决计赢不了沉云欢的,因此她背过身去,给沈徽年传了密信:师父,沉云欢恐有察觉。

    大巫将几人领去了闲房,让他们自己分配。闲房不多,沉云欢为了时刻注意师岚野的伤势,主动要求与他共住一间,其余几人挤一挤,三四人将就一屋,正好住得下。

    由于顾妄晚上总发病,捧着木偶说夜话,虞暄怎么也不愿意与他同住一房,将他赶去与其他弟子同睡,屋中只留下虞嘉木。他进门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光好像扫到薛赤瑶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众人提心吊胆地赶了两日的路,精神和身体都已经极其疲倦,前半夜的休息尤为重要,因此入房后无人闲聊,很快就各自入睡。虞暄好心地将床榻让给小辈,自己幻化出蛇尾,赖在地上呼呼大睡。夜色宁静,原本躺在床榻上的虞嘉木忽而一动,缓缓睁开双眸。

    他轻盈下榻,跨过地上的虞暄行至门边,推门而出的前一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转而回头走几步,一脚踢在虞暄的屁股上,将人踢得翻了几个滚,脑门磕在床脚,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虞暄则像喝了十几斤迷药似的,完全睡死,丝毫没有动静。

    皓月当空,银光落了满地,村中篝火熄灭后,万籁俱寂。昙妩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心里都是沉甸甸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难以安眠。她起身,借着月光朝身旁看了一眼,就见与她同住的女弟子已经睡熟。

    昙妩干脆下了床榻,穿好衣裳,将照影镜拿出来落在半空中,催动灵力照出这房中旧影。很快镜中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就见百草宫的掌门人乐香正亮着珠灯,捧着书籍研究。她以薄木搭建了个临时的座椅,上方堆叠各种薄薄的骨头和竹简,手里的书本则抄录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

    乐香神色凝重,拧着眉毛细细看,嘴里还念念有词。百草宫内存放大量来自各地的古籍,每个学习医术的弟子都要将那些古籍看透,因此研究这些文字是他们的强项。乐香显然很快就学会辨认字体的意思,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郁,到最后竟隐隐出现恐惧的神色,捏着书本的手也微微颤抖。

    随后乐香将东西一收,动作仓促地离开了房间。镜中浮现朦胧白雾,昙妩看得满心紧张,心脏扑通跳得厉害,尽管她清楚这看的只是旧影,却还是让她脊背发寒,惧意横生。

    没多久,乐香就回了房,她显然是求证了一些东西,神色有些癫狂,嘴里不停念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里居然藏着这种力量……难怪沉云欢会灵力尽失,是他!是他在背后谋划了一切!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乐香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身体不停地发抖,双手更是如筛糠一般将书本拿出,动作飞快地翻阅,道:“一定有解除的办法……”

    “是谁!”乐香忽而动作一顿,猛地转头朝身后望去,厉声喝道:“谁在那!”

    昙妩被乐香这模样吓得整个人一跳,心脏狠狠吊起来,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好似这房中无边的死寂之中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就见乐香将书收起,垂下的手幻出几根细长的针,缓慢地朝窗子靠近。她满眼戒备警惕,还带着一丝狠辣,行至窗边时抬手一推,那窗子便“吱呀”一声开了,银亮的月光瞬间洒进来,外面一片安宁,没有任何人,似是乐香草木皆兵。

    她左右张望片刻,见的确无人,这才合上了窗子。

    却不料就在她合上窗子的刹那,一把长剑忽而从她身后的黑暗处探出,果决而利落地往她脖子上一抹!剑身入颈足有一寸,抹脖子的力道极快,乐香只来得及用双手捂上脖子的伤口,连一声低叫都发不出来。

    倒是给昙妩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双手捂住嘴,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乐香。

    就见浓稠的血液从她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她仓皇地回过头,只能看见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屋中的光落不到此人身上,唯有一半沾血的剑身露在光下,滴着血珠。

    “你……”乐香目眦尽裂,指着那人,唇齿微动:“是——”

    她只发出了个短促的音节,倏尔又是一道剑光闪过,乐香的唇便被削去,牙齿尽落,连带着舌头也滚落在地,血淋淋的面目极为狰狞。

    昙妩吓得六神无主,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已不知作何反应。照影镜一晃,而后便到了白日,崔妙雪几人发现了乐香的死,当场起了内讧,都认为是对方所为,不欢而散。而大巫则带着人进屋,看见死在血泊之中的乐香后掏出龟壳焚火占卜,最后嘴里乌拉乌拉地念了些听不懂的咒语,跪在地上连拜几下,而后将乐香的尸体抬走了。

    照影镜重归混沌,昙妩吓得久久没有回神,直到她身影一晃,跌坐在地才猛地回神,已是全身冷汗,两股战战。她平复半晌,最后重新施法,咬着牙将方才的旧影重新看一遍,待看到乐香被身后突然探出来的长剑抹了脖子时,忽而看见那剑上灵光一闪,有剑纹一闪而过。

    昙妩一惊!猛然想起这剑纹她曾在百剑谱上见过——出现在高居榜首的明狸剑上。

    亦是仙琅宗掌门沈徽年的本命剑。

    昙妩如醍醐灌顶,当下飞快地爬起来,将照影镜一收,努力迈着发软的双腿慌里慌张地拽开门。却不想在那澄明的月光之下,有一人静静地站在她门外。

    他披一身银纱,长身玉立,面容俊朗,怀里抱着一柄剑,微微偏头,淡漠的目光落在昙妩惊慌失措的脸上。

    沉云欢在梦中,总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她微微皱眉,想要细细去分辨,却发现那些私语完全听不懂,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抬步便走,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些低声宛如咒语一样,直往她耳朵里钻,令人生恼。

    沉云欢用手挥了挥,大步奔跑起来,面前就这么一条路,周围是看不清楚的景色,她跑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忽而发现那些原本听不懂的话语之中,夹杂着一句能听懂的低唤。

    她疑惑地扭头,就看见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披着长袍子,编着发,戴着骨头串成的项链,装扮与大巫无异,却生着一张十分美丽的脸,尚年轻。

    沉云欢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朝她唤着,于是便疑惑地走近两步,问:“你是在喊我吗?”

    话才刚问出口,她的耳朵像是被一缕春风穿过,瞬间周围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褪去,变得安静下来。那女人口中的呼唤也让沉云欢听清楚了,不是喊她,而是在喊:“阿瑶。”

    她一遍一遍地叫着,走到沉云欢的面前,那张温柔漂亮的脸忽而一变,染上浓烈的怒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藤条,狠狠地往沉云欢身上抽,声音也嘶哑尖利,“我说过多少遍,东西要留给哥哥吃!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总那么贪吃!为什么!!”

    沉云欢吓一大跳,下意识就要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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