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至上主义: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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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看不见,却又像是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他是母亲的弟弟,是导致她死亡的帮凶。

    他恨他,恨到骨子里,恨不得他千刀万剐,一命抵一命。

    可现在,骨子里受难受的却是他自己。

    他是帮凶,却也是将他抚养长大的舅舅。

    钟文楷还是恨他,只是无法再纯粹地去恨,也无法完全地释然。

    这种感觉日日夜夜拉扯着他,让他在深夜里辗转难眠,一次又一次地被仇恨惊醒,一次又一次在二十多年的回忆里入梦。

    他知道,比起母亲当年的事故,自己对钟士承的报复实在微不足道。

    可仅是一个开始,仅仅只是揭发真相。

    就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片荒芜。

    他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折磨

    所以,钟文楷选择离开。

    离开钟家,以后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不了,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至于在康利的董事会席位,我会让律师代我提交辞职报告的。”

    “还有大哥…”

    想到钟明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喉间滚了滚,“我很抱歉。”

    佘少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将钟明诀车祸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忽然都有些可怜这个孩子,可怜本该占据道德高地的他,因为一场车祸,生生将自己拽了下来。

    她想,这大概就是他与钟家其他的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可这点不一样,并没有让他好过,反而愈发折磨。

    这世界,还真是奇怪得很。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以后和程小姐过好自己的生活,她是个很好的孩子,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很幸福的。”

    听她提起程竹薇,钟文楷垂下眼皮,强压住眸中翻涌的情绪。

    “我会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佘少娴却忽然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

    “文楷,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停住脚步,“您问吧。”

    “那段录音,”她斟酌着语句,“是你自己查到的,还是有人给你的?”

    钟文楷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录音是我自己查到的,不是被人利用误导的。”

    婚礼当天,钟士承自己也亲口承认了错误,佘少娴也无法怀疑录音的真伪。

    只是她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当年警方调查时明确说的是意外,怎么钟文楷突然就怀疑到钟士承头上去了。

    “佘阿姨,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留下这一句话,钟文楷便离开了。

    佘少娴望着他的背影,等到人消失在拐角,才推开门进入病房。

    她来到床前坐下,目光直直看向床上闭目枯槁的丈夫,眸中平淡无波。

    年轻时以为,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可以余生无忧。却不曾想,越是有权有势的男人,家里的破事就越多。

    乱吧,再乱一点。

    最好乱成一锅粥,好让她也能抢到一杯羹。

    “截止今日,股价已下跌27.69%,发布会后,股价下降速度虽然有缓解,但总体来看,情况并不理想。”

    “股东那边情况怎么样?”钟临琛问。

    “一些中小股东已经开始抛售股票,有几家机构投资者因为跌破了持仓风控线,也选择了抛售。”

    “CNA那边以刘女士为主的股东代表,目前还在观望中,但也表明如果股价持续下跌达至30%时,他们将提起股东大会,要求董事会说明经营状况,调整战略。”

    男人汇报完,会议室内一片低压。

    发布会以后,外界对于康利的讨论虽然没有前两天那么多,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舆论于他们而言,影响并没有多大。

    大的,是节节下跌的股价,是市场对他们的信心。

    这其中的多半原因,主要还是在于,钟士承与钟明诀的双双入院,股东以及市场对钟临琛的不信任罢了。

    毕竟他一没成绩,没影响力。

    二没经验,曾经还有过惹怒股东的前科。

    即便之前钟士承已经公开向他们宣布过钟临琛会接他的班,但那时候老爷子还在,就算真的辞去CEO的位置,大家也都清楚,他只是退居幕后,这颗基石还是稳稳当当地镇在市场里。

    现在基石不稳,风雨飘摇下,难免会动荡。

    “临琛,你觉得呢?”邱淳雁问。

    压力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钟临琛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股东,见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抓紧了膝盖。

    舔了舔干涩的唇,他试着开口,“先启动股票回购计划,必要时处置亏损板块,优化财务报表,释放被低估的资产价值。另外让法务部和公关部持续关注最近媒体的不良言论,如果达到一定的传播量,可以提出诉讼。”

    说话时,他见缝插针地观察着高管们的表情。

    不好也不坏,让他的声音,愈发忐忑起来。

    可除了这些,钟临琛也拿不出别的办法,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最严重的也只在上次父亲也是手术入院,自己暂时代理了他的位置。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整个公司已经全部交到自己手上,他现在做的每个决定,试错成本极低。

    因为,没有人再能给他托底。

    会议结束后,高管们陆陆续续离开,冯道全离开前瞥了一眼,邱淳雁和钟临琛两个人还坐在原位,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他这个老朋友动作越来越多了,心思也越来越多了。

    他笑了声,没再多留,离开了会议室。

    “临琛,你刚刚在会上给出的方案很不错,很周全。”

    “谢谢邱姨,也辛苦您这段时间替我忙前忙后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妈妈和我又是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钟临琛看着她,有些话,在嘴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邱淳雁看出他有话想说。

    想了想,他还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没事,就是觉得还好有您在公司,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听得出来,钟临琛本来的话并不是这个,但也没再追问。

    “你来公司不久,又遭遇这么大变故,手忙脚乱是正常的。其实以前公司也出过这样的情况,甚至比现在还要严重,后来不也都好好挺过来了。”邱淳雁抚上他的肩膀,“打起精神,相信这次,我们也能好好挺过去的。”

    她的话,让钟临琛感觉到些许慰藉和信心。

    他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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