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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寒山纪》 70-90(第24/32页)
琉璃灯亮起柔光。这光映亮洛元秋的面容,深目挺鼻,唇角含笑,眼中有一抹锐利的光,但细看却不见了,如同藏鞘未出的剑。令景澜回想起当初在巷中初见她时的情景,夜晚大雪纷飞,她站在巷口,昏黄火光中仰头看雪花飘落,眉目之间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将她与周遭的喧嚣隔开,似乎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又有些不同。
她们如此默契,对那些过往绝口不提。若非景澜在幻境中所见,还以为她复苏后一直在山上清修,不知人世愁苦,不理世事纷扰,一如既往,与从前那般。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洛元秋奇道:“难道是真的?你不好意思了?”
景澜回神,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隐痛,情难自禁碰了碰她的眉心,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沉默不语。
她想问的话太多,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怕触碰到那些陈年旧伤,让彼此都难受。
何况人已在身旁,又何必苦纠往事,耿耿于怀呢?
洛元秋任她靠着,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床榻边,突然觉得这样很好。她出神地想,看来当初墨湮还算是靠得住,所占的卦居然也能应验一二,她说若要寻人需向南行,如今看来,好像真有几分准,早知如此,就应该多让她多算几卦。
“……但这最后一卦,却如晨雾沾花,雨后虹气,不可久留于世。你自当明白这其中的涵义,若留在北冥,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执意要走,前途难料,纵然是我,也无法断言这其中的因果。”
“而这一切,尽在你一念之间。”
不可久留于世吗?
她眼底流露出些许自嘲,又在低头时瞥见二人交握的双手,霎时被温情所取代。能在大限到来之前寻到师妹,已是她此生中难得的幸事了,既然如此,何须在意时日长短?.
用过早饭,景澜换衣出门,今日因洛元秋的缘故,她在家中多耽搁了些时间,故而走时颇为匆忙,连威胁之词都说的不是那么有气势。加之她二人才亲近过不久,以至于洛元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若你今日再敢随意出门,我就……”
洛元秋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问:“你就怎么?”
景澜看了她一眼,正在系大氅的手顿了顿,转身道:“我就不回来了,留你一个人在此地呆着。”
洛元秋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那正好,我喜欢一个人睡,没人抢被子。”
景澜看了她一会,挑眉说道:“是吗,如若是你晚上做噩梦了,就抱着被子自己哭去吧。”
洛元秋一惊,忙问:“我晚上做梦了?”
景澜对付她颇有心得,闻言眸光一转,道:“你说呢?”
任凭洛元秋如何追问,她始终不肯开口。两人一同乘马车离府,洛元秋眉头微拧,赌气般偏过头去,道:“你不说就算了。”
景澜看她这副样子就想笑,淡淡道:“你好没耐心,若是多问我几句,或许我就会说了呢?”
“你说我昨夜说了梦话?”洛元秋怀疑道,“我说了什么?”
景澜悠悠道:“想让我告诉你?你先告诉我,你今天到底要去哪里?”
洛元秋将白玢六叔府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景澜听罢道:“此事与你何干,何须多理?”
洛元秋心想怎么与我无关,但又不好与她细说,只道:“不过是去看看而已,帮朋友一个忙罢了。”
“朋友?”景澜玩味般念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洛元秋被她这眼看的莫名其妙,问:“朋友怎么了?人生在世,难道还连个朋友都不能有了?”
景澜道:“我还记得从前,你似乎也有几位知心好友。”
洛元秋问:“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景澜掰着手指道:“比如说,那只金毛猴子,后山的野猪,圈在林中的那群鸡……林林总总,如今居然有人了,真是难得。”
洛元秋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警觉道:“那又怎样?”
景澜浅浅一笑,道:“不怎样,只是想与你的朋友们见上一面罢了。”
洛元秋觉得有些奇怪,道:“你从前不是见过他们的吗,再见一面做什么?”
景澜只笑不答,命车夫去白府。行至巷外,见竹竿撑起的白幡飘飘,便知其家中有丧事,以告闲杂人等避让绕行,莫要惊扰冲撞亡者。
但一架马车这般大摇大摆地进了巷子,停在白府大门外,不想引人注目也难。洛元秋有些不习惯被人如此打量,与景澜一并站在门外,垂目不语。
白府一众下人岂能不识她,不过片刻管事便匆匆赶来,恭敬地请洛元秋进府。洛元秋被他弄得好不自在,问道:“白玢在何处?”
管事答道:“侄少爷早早便到了,正在府中陪夫人与少爷料理后事。”
洛元秋一瞥景澜,小声问:“你要不要先走?”
景澜却道:“这家人姓白,你可知他叫什么?”
洛元秋问管事,管事道:“老爷名讳小的不敢直言,客人若是想知道,不如等见了少爷,请他来告诉您。”
说话间引着两人进了内院后,便退下离去。洛元秋头一次见人家办丧事,看什么都新奇。往来仆从皆着罩着白麻衣,若是丫鬟鬓边还需戴一朵白花。院中竖着白幡,满目的素色,几与积雪相融,透出些许哀意。洛元秋便与景澜道:“若我死了,不知是否也如这般?”
景澜神色忽变,冷冷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罢甩袖走到洛元秋前面,洛元秋不明所以,暗自惊奇,心道:“我说错了什么,她怎么又生气了?”
谁知走了几步,景澜突然转身看向她,目光微冷,似有种道不明的愤懑之意,令她看上去竟有几分狼狈。洛元秋只当她是生气,便随口道:“怎么?人总是会死的,不是吗?”
景澜缓缓吐了口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强拉着她道:“谁死都没关系,但若是你死了……”
她语声轻缓,却说的十分坚决,道:“那我马上就去陪你。”
洛元秋一怔,景澜指腹在她腕骨上摩挲着,倏然一笑,低声道:“你要记住,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洛元秋心头如遭重击,顿了顿后,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她隐约感觉到,景澜所说的并非假话,她是真的会这么做……与自己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景澜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几分,转而与她十指相扣。仿佛借此宣泄心中的情感,她时不时便会扣紧些,又会在察觉到洛元秋的不适时稍稍松开些,她看向院中白茫茫的雪,喃喃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这十年之间,我好像将此生光阴都度尽了,却再也没能见你一面。如今你与我说这种话,你怎能……”
她嗓音不住发颤,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深吸了口气,紧紧把她搂在怀中,说道:“十年……你说人生在世,又能有几个十年?”
洛元秋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既然你还活着,为何不回寒山?”
景澜眼中情绪难辨,摇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a href=&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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