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不装了: 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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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让他觉得踏实得很。

    身前女子轻嗯了声应下,没当回事似的。

    绛红宫装的裙裾在他眼前扫过,金线绣的纹样掠过时,带起缕若有似无的沉水香。碧玉也快步跟上,绣鞋踏着水磨砖的声响渐行渐远。

    张诚依旧直挺挺跪着,直到那两道身影转过回廊拐角,再也看不见了,才缓缓松了松绷紧的肩背。

    “哟,张教头这是要高升了?”

    身后忽然飘来句酸溜溜的话,尾音拖得老长,像根沾了水的棉线,缠得人耳朵发痒。

    张诚回头,正见赵全屋里的婆子斜倚在朱红廊柱上,手里绞了块素帕,嘴角撇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角的褶子都堆着几分瞧不上的意味。

    他没接话,只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右手在膝头轻轻拍了拍,那些沾在布上的青苔碎屑簌簌落下,混着石缝里的细沙,在青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

    说来也怪,往日里那些尖酸话总像针似的往肉里钻,扎得他坐立难安。可此刻听着,竟像隔了层蒙着水汽的纱,嗡嗡的,连半分尖锐都透不过来。

    拍净膝头的尘屑,张诚转身便要往西角的演武场去。他得先瞧瞧府内石锁的成色,心里好有个谱。

    “急什么?”

    那婆子见他不理,又往前凑了半步,帕子在指间绕得更紧。“刚得了公主赏的银子,就忘了自个儿从前了?”

    张诚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他抬手按了按袖袋,刚放进去的银块正隔着布帛硌着掌心。

    “张教头如今可是贵人了。”婆子的声音还在身后磨着,“就是不知这教人的差事,能做几天?”

    张诚终于侧过脸,那双总藏着怯懦的眼睛此时亮得惊人。他没答反问,声音是边关风沙磨过的粗粝,却透着股稳当:“赵管事的婆子,可知门房旁那丛野菊?”

    婆子一愣,不知他说这个做什么,只撇撇嘴:“野草罢了,有什么可说的。”

    “去年冬天下雪,”张诚望着回廊尽头的天光,语气平平静静:“当时我见它冻得蔫了,以为活不成。今儿早起守门,却见已抽出三茎新芽来。”

    他说完便转过身,不等人反应,大步朝着演武场走。

    青布短打的下摆扫过砖缝里的青苔,带起细碎的声响。身后的嘟囔声渐渐远了,倒不如风穿过演武场那排老槐树的动静清亮。

    场边的石锁蒙着层薄尘,张诚蹲下身,指尖抚过最上面那个的棱角。石面被磨得光滑,却不够沉,练不出筋骨。

    他从袖袋里摸出那锭银子,放在石锁上。

    十两银子能打三个三十斤的铁锁,杭绸做两身短打,剩下的钱,或许还能买些伤药。

    他在心里盘算着,指尖在石锁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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