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记事录: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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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阮湘便也没再强迫,只是再三叮嘱后者要是不舒服一定要随时跟她讲。

    男生点头应好,笑着叫她不用担心自己。

    不过因为这件事,阮湘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林延述身上一些平时被她所忽略的细节。

    比如换衣服时总要避着她,在外面热得发汗也不愿意撩起一点点衣摆,洗完澡出来永远穿得整整齐齐,裹得仿佛不染凡尘。

    阮湘曾试探性地几次在两人接吻时拂过林延述腰间,可却都被后者不着痕迹地抓在掌心,按回在身体两侧。

    他对自己腰腹的保护,近乎已经到了戒备森严的程度。

    可越是如此,阮湘就越是好奇。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有天阮湘和吴桉赶早晨出去写调研报告,林延述挤出牙膏,备好早餐,敲门喊她起床。

    待阮湘收拾好出来时,林延述正站在窗边给铃兰浇水。夏季风悠悠吹过将纯白窗帘掀得飞扬,阳光顺势倾泻而下,将男生轻薄的白衬衫照得透光。

    有一瞬,阮湘在他腰间看到了些深色痕迹,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林延述身形便已迈进暗处。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帅到你了。”他调侃道。

    “想多了。”阮湘说:“林鼹鼠,你今天怎么穿这么暴露,一点也不像良家夫男,好男人五百条必修法则真是白看了。”

    闻言,林延述扫了眼自己的衣着:“哪儿暴露了?”

    她伸手指挥:“你站阳光下试试。”

    男生不假思索地两步踏进光下,低头看向上衣。衬衫宽松,他大半个身形勾勒出来,要透不透的,猛一眼看过去的效果简直比什么都不穿还要涩情。

    “服了……”林延述光速逃出光线下,藏进阴翳中,语气尴尬,“我等下换件衣服。”

    阮湘乜他一眼,没说什么,拎起包:“我走了。”

    “忙完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房门撞向门框的瞬间,客厅里再度恢复安静。

    确定阮湘离开后,林延述走进房间迅速脱下衬衫,这段时日他腰腹间的淤青在药物治疗下虽然已经有所好转,但长年累月的痕迹又岂会轻易消退。

    阮湘最近已经明显开始怀疑他,这件事很难再瞒下去,林延述心中刮起疾风骤雨,待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习惯性地再次袭击上腰腹。

    他神情颓丧,竭力忍住那股掐向腰侧的欲望,改将指尖刺入掌心,想把这份痛苦慰藉凝练出一个交换转移。

    到底要怎么办才行,难道真要去看心理医生?

    可他根本就无法开口。

    林延述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把那些压抑在心里的事情尽数倾诉出来,那么现在的自己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他就犹如片掉落在泥潭中的树叶,周身早已浸入脏污,即使把他打捞起,冲刷干净,表面看去光洁如新也没有用。

    他内里的每一条叶脉都已被沙石堆积,想要取出的代价唯有把他剖开,可四分五裂的叶片,又会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就在林延述情绪再次被拉入自厌漩涡之时,卧室的房门骤然传出“吱呀”一声,探出道谨慎,细小的光线。

    这声音轻到就如同拿钉子敲开蛋壳的顶层,可余下的全部却在这瞬间尽数沿着裂痕皲裂开来,血腥四溢。

    一切在此刻慢得像是场定格电影,主角的动作即使拼尽全力也依然显得可笑而又卡顿。

    看清来人,林延述下唇颤了下,徒劳地拽向衣服,遮盖腰腹。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竭尽全力扬起个笑容,幻想着阮湘说不定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在下一秒,对上了女生溢满失望的双眸。

    灵魂在这一瞬如遭雷劈,顷刻间抽走所有生机。

    林延述缓缓垂下长眸,漠然地勾起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了然的、转瞬即逝的嘲笑。

    林成责还真的没有骗他。

    有关那个林延述的一切,果然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与痛苦。

    空气中是一片窒息沉默的死寂,阮湘半响才找回声音,质问道:“林延述,这就是你被桌角撞出的淤青?”

    男生腰腹间的淤青盘根错节,说是凌虐出的伤口也不为过,本就拙劣的谎言最终还是被阮湘揭开,他牙关上下轻轻磕撞,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我今天闯进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阮湘胸腔呼出口浊气,实在没想到林延述的隐瞒下居然会藏着如此骇人的剧痛。

    “现在,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阮湘,但我真的没办法讲。”林延述嗓音沉沉,余下的话语卡在喉间,他不想再继续欺骗女生,可又更不能说出实情。

    阮湘简直要被他的态度气昏了头。

    肺部霎时传来一阵难捱的灼烧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嗓音道:“林延述,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你不说的话我现在就走。”

    “五。”

    “四。”

    “三。”

    “二。”

    “一!”

    直到最后一个字节落下,回应她的,依旧是如海般的沉默。

    “好。”阮湘冷笑起来,声音泛泛,“林延述,算你有骨气。”

    话音重重砸在身上,下一秒,女生决绝地摔门而出,眨眼间便彻底消失在林延述的视线当中。

    自这天后,阮湘单方面和林延述开启了冷战,无论后者道歉的诚意有多么真挚也绝不给一个眼神,一回家便把自己*锁在房间,完全拒绝和他有任何接触。

    林延述急得像失去触角的蚂蚁,往日的从容自若消失的荡然无存,只余落水后的慌张无措。

    他试着去敲门,指节扣动间却只得到女生冷冰冰的一句:“你再敲下去我立马搬走。”

    闻言,林延述无措地停下动作,这才发现掌心因为慌张溢满了潮湿汗珠,黏腻腻的,抓不住一条即将脱手的鱼。

    “阮湘……”他太笨了,只能徒劳地一遍遍重复道,“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门那边传来女生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林延述,你腰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很难吗?”

    对立面内,阮湘紧咬下唇,指尖死死擦过木门。两人明明就只有一门之隔,可心与心的距离却相隔甚远。

    她不明白林延述到底为什么要选择隐瞒?有难言之隐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如果不宣之于口就永远无法解决。

    更何况,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如果可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林延述冷战,但除了这个方法外,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逼这人开口了。

    良久过去,世界落入寂寂黑夜。在阮湘近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时,却忽然听见林延述开口道:“阮湘,我身上的淤青……是我自己掐出来的。”

    下一秒,门开了。

    客厅的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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