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 15、岭南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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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

    清枝声音都变了调,心里更是一紧。

    “你若要请大夫,明日我去村头问问那猎户。他隔三差五就要去趟镇上卖山货,脚程快得很,指不定能帮你把大夫捎回来。”

    “不过……”,王娘子想了想,“这往返的路费,加大夫的诊金,可不便宜。”

    清枝点头,“我省得的,劳烦王娘子了。”

    这时,河生从门框边探出半个脑袋,“娘,粥熬好了。”

    王娘子点头,“我去给你们盛点粥来。”

    清枝道了谢,然后动手帮徐闻铮更换衣裳。

    她屏息敛气地解开他的衣衫,只见先前重新敷过药的伤处又被雨水浸得发白。虽说药粉还黏在伤口上,可边缘已经隐隐泛着灰黄色,分明是溃烂的征兆。

    清枝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转头,发现河生还杵在门框边上,探着身子往屋里瞅。

    她擦了擦手,轻声问道:“河生,可是有事?”

    河生上前,压低了声音,对着清枝说道,“你可答应过我,不会将我在河边掏野鸭蛋的事儿告诉我娘。”

    说完还做贼似的往门外瞟了一眼,生怕被王娘子听见。

    清枝点头,从腰包里掏出十个铜板递到他手中,“我不会说的。”

    河生望着手里的铜钱,眼睛顿时发亮,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然后一溜烟就蹿出了房门,连脚步声都透着欢快劲儿。

    清枝为徐闻铮换好衣衫,又将他衣襟袖口都抚平整。待收拾妥当,她才匆匆换上王娘子给的粗布衣裳,又抱起另一套干净衣裳,转去隔壁厢房寻张捕头。

    张捕头的房门没关,她便直接踏了进去。

    没想到正撞见张捕头背对着门口查看伤势。

    昏黄的油灯下,那宽阔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数十道老旧的伤疤,像是把经历过的风雨全都刻在了皮肉上。

    听见动静,他头也不回地撂下手中帕子,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二哥那边都安置妥当了?”

    清枝总觉着他这话里莫名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她走近才看清,张捕头的左肩上有一处发黑的淤伤,手臂上一道寸余长的伤口皮肉外翻,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器物划伤。

    “怎么?吓着了?”

    张捕头挑眉,语气嘲讽,慢慢将自己的衣裳拉了起来,盖住了伤口。

    清枝将手里的衣裳放在榻边,“你身上那件湿了,换这件吧。”

    见张捕头仍僵坐着不动,清枝又轻声道,“湿衣服穿身上久了会着凉,这村子可没有大夫。”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退出厢房,还将门扇轻轻掩上。

    张捕头盯着榻上那叠粗布衣裳,忽觉着胸口发闷。

    没多久清枝便折返回来,见张捕头仍穿着那件湿衣,她也不多话,拿出伤药,径自搬了张矮凳坐到他跟前,捞起他的衣袖,露出伤口仔细查看。

    “伤口有些深。”

    说着清枝打开瓶塞,对着伤口抖落药粉。

    “这几日伤口不能沾水。”

    说着清枝将伤口处的药粉小心抹匀,又从袖中抽出一条素白帕子,绕着伤口缠了两圈,最后打了个利落的活结。

    “好了。”

    她正要起身,抬眼正撞上张捕头晦暗难辨的目光。清枝被他这眼神盯得发慌,莫非是嫌她药粉撒得太过俭省?

    她赶忙解释道,“这伤药就剩这一瓶了。”

    见他还是没搭话,清枝又补上一句,“我得紧着小侯爷……”

    张捕头眼神骤然一冷,像是被这话刺醒了似的,沉声说道,“你出去吧。”

    见清枝还怔在原地,张捕头语气又冷了三分,“我要更衣。”

    “哦哦。”清枝起身将矮凳归于原处,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着踏出房门。

    张捕头垂眸盯着臂上包扎整齐的伤处,素白帕子上打着一个秀气的活扣小结,他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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