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玫瑰: 7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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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有没有和你多聊一点关于那个人的事?”

    夏怀梦点头,“我和她说,我心里纠结的人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然后问她,她和她那位是什么关系。”

    “她怎么回答?”

    “她说——”

    听到接下来夏怀梦随意吐出的三个字,夏星眠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本是一次时光洪流里最寻常不过的对话。对话结束后,她会按照计划去云州,在另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守着陶野,庸庸碌碌过完余生。

    直到这一刻,这一秒,这三个字灌入她的耳朵。

    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电光闪闪,天旋地转,眼前亮一片暗一片,所有的一切都扭曲旋转。

    她以为已经寂如死灰的心剧烈不平地狂跳起来,脑中不断回响的字眼如急骤狂风,颠覆生命,席卷意志,拖着她所剩不多的全部理智,将她带下万丈悬崖。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立刻起身向外奔去。

    ——追上她。

    她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把「夏星眠」追回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唐黎的电话,要她马上买一张最近的暨宁直达康科德的机票。她说她要去找她。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几秒后,唐黎说:“查到夏小姐那趟航班的半个小时后有一趟,两点起飞。”

    夏星眠坐上车,脑子里只剩那夺魂摄魄的三个字。点火的瞬间,斩钉截铁:“好,就这趟。”

    78陶野篇·星火燎原

    爱意东升西落,唯你使我永恒

    在孤儿院的时候,年幼的陶野就比常人更喜欢小动物。

    那种毛绒绒的,小小的,雪白的毛团子。

    有时看到同龄的小孩子走在路上,牵着一只小狗蹦蹦跳跳地过去,她都会投以羡慕的目光。

    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养一只呢?

    在路上看见一次,她就要想一次。疯狂地想。

    她长大以后,有去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想要养只小动物。

    想了半天,她发现,或许是因为她这一辈子颠沛流离,过得太苦,所以才会那么想要养一只小动物。让它成为她的,然后给它最好的爱和最长久的坚守。

    她奢望不到的爱,期盼能够给予另一个生命。

    但很可惜,小时候她流转于多个家庭,没机会养。长大后又因为哮喘,皮毛过敏,更是没办法养。

    直到那个女孩出现。

    忘了是哪个日本作家写的,说如果想让一个人爱上你,那就在她面前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

    就像是上天赐予的巧合,那晚酒吧,她看着她天鹅一般高傲地走来,孤冷的眉眼里又压抑着骨子里的温顺与斯文。

    随后一杯酒泼上去,水珠顺着沾湿的黑色额发向下淌,凝结在下巴,摇摇欲坠。

    湿漉漉的脸庞,真的像极了一只淋湿的小狗。

    后来,女孩总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安安静静的,话很少。也很乖,非常听话,让她走左边她就走左边,让她过来她就过来。

    过来的时候,女孩还会偷偷用指尖搭上她的掌心。

    女孩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可耳朵已经悄然羞红。

    有时候小姑娘也会倔强地和她犟两句嘴。但总是撑不过十分钟,就又会乖乖地跑过来,叫着姐姐,说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陶野知道,女孩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非要说什么不好,只有一点:她不是她的。

    也始终不会是她的。

    陶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可自拔的。

    或许是她睡走女孩初夜的那晚,昏蒙夜色中她迷糊醒来,看见女孩披着毯子站在刚刚打开的窗户边。

    寒风将年轻的脸颊吹得微微彤红,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君子兰花盆的边缘,眼睛水红,毯子下光裸的一双腿洁白纤细。

    女孩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我突然想起姐姐的花还在外面。”

    又或许是那一晚她回到家,看见床上那只雪白的枕头。

    小女孩过得很节俭,衬衫每一件都洗得发旧,课本都是从学长学姐那里花五六块钱买来的旧书,书页边缘蓬松黢黑。

    可是她给她买了一只很贵的枕头。

    自己去她打工的地方看她时,她还会兴高采烈地请她吃一盘价值她在寒冬中洗一个小时盘子的炒面。

    又或许是她们每一次做完后,女孩悄悄爬起来补学校的作业,把台灯拉得很低,还用报纸围起来,生怕照到她的眼睛。

    又或许是那细长手指拉住她衣角的瞬间。

    又或许是女孩跪在床上低头吻她时,那漂亮如白文鸟衔花的眉眼。

    陶野一生渴望能被一个人收藏好,可遇到了夏星眠,她开始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收藏这个小姑娘的人。

    这世界这么大,有那么多小狗。她以前见一只想要一只。

    但现在,她只想要她。

    在准备送给夏星眠的那只纸币叠的纸鹤时,陶野悄悄叠进去了一张纸条。

    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舍不得拆开纸鹤的夏星眠也一定不知道。

    她在纸条上写:

    【爱意东升西落,唯你使我永恒。】

    看着夏星眠将那只纸鹤细心收进贴身口袋里时,陶野忍不住去想:

    她爱我吗?她会愿意爱我吗?

    人怀揣着愿望时,总是会做梦的。

    在梦里,她已经不再是混迹于风尘场所的陪酒舞女,也不再是总被抛下的那个孤儿。

    她有和蔼的双亲,完满的家庭,体面的工作。在她27岁这一年遇到夏星眠时,她终于敢买下一捧最喜欢的红玫瑰,递向面前的女孩。

    她也终于敢将那句话问出口:

    “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吗?”

    梦里夏星眠没有回答,那个场景都没有一个结尾。

    但做到这里,她已经觉得很好了。

    回过神来,陶野才发现,她的自卑竟是如此的可笑。

    她甚至不求一个圆满的结局,只愿求能有勇气,向对方说一句:

    我想要你.

    陶野最开心的一天,是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时候。

    在旅馆二楼,夏星眠从后面拥住她。一边在她耳边哼着《一步之遥》,一边在她的五指上款款轻点着弹奏。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夏星眠的钢琴。

    要是她真的可以是一架钢琴就好了。

    静静待在夏星眠的眼眸下,被她演奏,感觉她的指尖温柔的抚摸。她们不需要言语,女孩触碰她,她便回以音符歌调。

    她们会睡在同一首夜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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