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还: 10、吊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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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她就像是从这摊血里长出来的阴魂,白惨惨,阴森森。

    让人想起纸扎铺里的纸扎人。

    她的面皮同纸一样惨白,手里倒携着一把未撑开的黑伞,那双深黑的眼仁在虚空中游移了须臾,最后跟在场中的黑子对视了一下。

    莫名其妙被“鬼”注视了的黑子两股战战,嗷一嗓子叫出来:“鬼啊……”然后以他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箭一般发射了出去。

    “鬼啊。”另一名衙役同样哀嚎一声,飓风般卷没了影。

    整座鬼衙门只留下几句惊天动地的嚎叫。

    “有鬼啊——”

    “救命啊——”

    “闹鬼啦——”

    秦三则翻着白眼吓晕了过去。

    陆秉也想跑,但是他现在腿软,支撑着不倒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周雅人看到了她,并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大震,疾言厉色问:“什么东西?”

    “东西?”那白惨惨阴森森的“人”开口,声音也好像从坟地里渗出来的一样阴冷,唇齿间透着一股霜雪般的寒气,“我么?”

    听得周雅人莫名惊悸,他惶然退后一步,然而眨眼间,或者比眨眼还快,因为他根本没眨眼,那冷霜一般的女子就凭空消失,猝不及防伏在了他的背后,贴近耳侧,吐出一口寒霜气,“真是无礼。”

    周雅人头皮一麻,那只耳朵好似覆了层冰霜,他方一出手,那东西又神出鬼没般闪现在了她原来的位置。

    周雅人迅速扫了一眼血阵,血阵中倒映出献祭者的脸,模样跟这个身披白衣突然现身的女子完全不同,所以这两个压根儿不是同一人。

    周雅人面色冷肃:“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

    “为何?”她神出鬼没般闪现在各个角落,范围却只限在这间衙院的符阵之内,掀起阵阵阴风,奏响了他腰间的律管,她在凄婉的音律中幽幽开口,拖着语调“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周雅人觑准时机,手里捏了个决,竹杖朝着那道穿梭法阵的虚影猛钉过去。

    一击必中!

    周雅人听到对方最后拖着语调吐出两个字:“报丧——”

    “什……”周雅人瞠目,那虚影倏忽散成一团白雾,化作阴风,从他的身上扑过去。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耳边只余下一句“报丧”,逐渐平息在律管的余音中。

    与此同时,那倒地身亡的女人双手一松,铜镜磕到地板上,泼出一汪蓄积的鲜血,慢慢渗进石缝中。

    周雅人僵立着,身体绷得很紧,直到筋骨都有些发酸,阴风渐渐止息,腰间的律管也沉静下去,才断定刚才那个女人确实已经消失无影了。

    “不……不见了……”陆秉颤着音,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

    那阴魂儿一样的女鬼不见了,悬梁的一排吊死鬼也消失了,陆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弯,脆生生跪了下去。

    周雅人走向那面被血洗过的铜镜时,听到这啪的一跪,蓦地驻足侧首,关心道:“陆秉,没受伤吧?”

    “……没……”好半天,陆秉才艰难地挤出声音,“我就是……腿软……”

    腿太软了,他站不起来了。

    以前听些妖魔鬼怪的传闻是一回事,这次亲眼所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秉软得连牙关都咬不紧,太他娘的吓人了,他真的快要吓死了。

    周雅人停在女人的尸身前,垂着眸低喃了一句:“是你招来的么?”以命为祭招来的那东西。

    尸体当然不可能开口回答他,周雅人蹲下身,拾起地上那面祭过血的铜镜,触手之际,他分辨出这是一件——冥器,给死人殉葬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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