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快死了: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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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你肚子上让人刺了一剑,都是我帮你止血的。”

    “又不会因为你这只眼睛伤得难看我就要走,给我看看呗。”

    卫停吟语气轻佻,好似并不在乎,可说出的话语又十分诚恳。

    他望着江恣,歪歪脑袋,朝他眨巴眨巴眼,努力从眼睛里挤出几分真诚。

    这招百试百灵,江恣跟他对视片刻,脸上就露出招架不住的表情。他眼角抽搐几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给师兄看就是了。”他说,“可伤得严重,好了以后,留下的痕迹也相当恶心……师兄真的要看?”

    真是很少有人用“恶心”来形容自己。

    江恣更是这样的,从前众人欺辱他的时候便骂他的灵根恶心,他对这词应当深恶痛绝。

    可他竟然说了自己恶心。

    卫停吟心中被他这用词震了一下。

    “……我看,”他说,“我不嫌你恶心。”

    江恣苦笑起来。

    他抬起手,抓住包了一圈脑袋的那眼罩的黑带子,把它慢慢地,从头上取了下来。

    他摘得很慢、很慢。

    像是怕猛然在一瞬间露出来会吓到卫停吟,所以他把它慢慢地,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取了下来。

    眼罩下,隐藏在黑布后寂静多年的伤眼,一点一点,重新暴露在空气里。

    看清那片旧伤痕时,卫停吟骤然瞪大了双眼。

    面目全非几乎没办法形容它。

    上面布满狰狞的烧焦伤痕,还留着几道遭什么尖利爪痕抓下去过的锐利口子。烧焦过的痕迹让那一片的皮肉狰狞地缩紧,那只紧闭的眼睛已然扭曲,怪异地成了一条紧缩的弯线,睁都无法睁开了。

    卫停吟惊得微张着嘴,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江恣低下那只幸存的眼眸,抬了抬抓着眼罩的那只手。他想把眼罩戴回去,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讪讪地把手放下了。

    “在雷渊里……刚掉下去后,便遇上了铺天盖地的劫难。”他轻声说,“后来渐渐习惯了,但是还是有过不慎……有一日,便不慎被渊内的天雷击中了眼睛。伤还没好,又遇上渊兽,又一次被伤到了眼,此后便废掉了。”

    卫停吟心疼得要滴血了。

    他往江恣身前蹭来几步,床上衣物与榻褥相擦,几声窸窣声响。

    他凑到江恣身前,按住他的肩膀。他看见江恣那只眼睛里闪过惊异,在按住他的这一刻,他也感受到江恣身上一僵。

    但卫停吟通通没做理睬。他掀起江恣左眼前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这只眼睛。

    他看着褐色发黑的一片凹凸不平的恐怖伤痕,它在江恣惨白的脸上如此突兀,如同这只眼睛上生了一个怪物。

    伤痕尚且如此,当时他在雷渊底下伤到的时候,又是如何?

    心上闪过画面,他似乎看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渊底下,这人蜷缩成一团,捂着这只当时鲜血淋淋的伤眼,撕心裂肺惨叫着的模样。

    雷渊里会有他惨叫的回声吗?他惨叫许久都没人应答的时候,会后悔跟着卫停吟跳下去了吗?

    卫停吟没有问他。他看着这片伤痕,忽然红了眼睛。

    他抱住江恣。

    江恣一身的骨头更僵了,卫停吟感觉到在抱紧的一瞬,他在自己怀里立刻变得更加僵硬。

    他把他抱紧了些,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呼在江恣耳畔边。

    江恣忽然就松下了一身的僵硬骨头。他在卫停吟怀里软下来,缩起来,脸埋在他肩头上,跟只小狗似的,在他颈窝里蹭了几下。

    卫停吟抬手,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脑袋。他的指尖从他发丝间穿过,落下,周而复始。

    “我不疼。”江恣突然在他怀里闷声说。

    “谁信你,”卫停吟说,“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

    江恣在他肩头上点了点头。卫停吟松开他,可刚起身,江恣突然伸出手,把他按回怀里。

    “就这样睡,”江恣说,“这样躺下去睡……行不行?师兄抱抱我。”

    他声音沙哑恳求,这话说完,又补充了句:“我不会多碰师兄的,师兄别怕我。”

    卫停吟低头看看他,那只血眸可怜巴巴的,像他还是个小孩的当年,血灵根觉醒后杀了魔修,被众人所指的那时,慌张失措地投向自己的目光。

    另一边又是那样可怖的大片旧伤,卫停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无可奈何地点了头,应声说好,重新抱着他,慢慢地躺了下去。

    他和江恣躺在床上这一片旧白衣里,卫停吟偏头望望这一床自己的旧衣,心上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但总之很复杂的心绪。

    江恣抓起薄被,盖在了卫停吟身上。

    他抱着他,头埋在他胸膛里,呼吸平稳。

    只是离得太近,一呼一吸都十分清晰。

    很奇怪,卫停吟是与他同床共枕过的。从前他带着江恣下山卫道,受魔修侵袭的村子小,他俩就挤在同一张床上过。

    从前过剧情被打得太狠,两人双双负伤时,躲在同一个山洞里,也曾经抱在一起取暖,过了一整个晚上。

    可如今不知到底是什么变了,卫停吟听着他在自己身边一呼一吸,被他环着腰圈在被子里,却听心跳莫名隆隆,比从前快了些许。

    怎么了呢。

    卫停吟不知道。可江恣实在可怜,于是他把手放在这人脑袋上,一下一下,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

    天好像又变冷了,卫停吟听见外面风的呼啸声变得更大。

    不知何时,他也沉沉睡去。

    ……

    “尊主——”

    “尊——主——啊——”

    卫停吟还在睡梦里。

    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喊江恣。但他醒不过来,只是眼皮抖了两下。

    但来人来得飞快。

    转瞬间,这人冲到门前,邦邦猛拍江恣的大门,嘴里的叫喊撕心裂肺:“尊主??不好了啊??”

    卫停吟听见身旁的江恣“啧”了一声。

    卫停吟睁开了眼。被突然从梦中吵醒,他脑子都嗡了一下。

    他扶着额头,迷迷糊糊睁开眼,松开手臂翻了个身,想从床上坐起来。

    刚有动作,江恣就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哼哼唧唧地拉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脖子后面去,在床上蛄蛹着,想让卫停吟继续抱着他。

    他的脑袋还在往卫停吟胸膛里拱,嘴里哼唧个不停,哼唧声也很是不满。

    他还不想起来。

    现在怎么撒娇成这样了?

    卫停吟想了想从前的江恣,那小子不愿起床也是脾气硬的,会嗷嗷喊着来人让他滚,他还没睡够——

    ……

    卫停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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