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困娇: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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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明斐问出来的时候内心哂笑,原来他还是没办法完全做到忽视那根微小的刺,它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不轻不重地扎他一下。

    不痛不痒,却分外膈应。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在意。

    江念棠身体微僵,赵明斐果然还是心存芥蒂。不过她也清楚,这件事不是区区一两句话就能揭过去的,他会时刻试探她的态度。

    “只有一次。”

    江念棠深知说谎比如实相告的下场更可怕。

    与赵明斐对峙的这些时日,她知道同样的问题,他不会只问一次。

    他会在不经意间风牛马不相及地突然冒出来一句问过的问题,若是被他察觉到与之前的答案有异,后果不堪设想。

    除非江念棠能做到滴水不漏,与其被他抓到把柄罪加一等,不如坦白从宽,即便被他发作也笼统只有这么一次,免得提心吊胆,后患无穷。

    赵明斐揽住她腰间的用力一紧,没再继续往下问,但他的脸色明显冷下来。

    晚间就寝时,江念棠努力放软身子迎合他,想平息他在院中隐而不发的怒火。

    赵明斐今夜果然生气了,动作与之前逼她服软时一样狠,但她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抗拒。

    江念棠全身像被碾过一样,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躺在床榻上不规律地呼吸着,黑浓的睫毛上挂满了细密的水珠。

    双腿和双臂止不住地轻颤着,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定然布满青红交错的指痕。

    还不等她平复下来,赵明斐侧过身,又把她翻起来。

    两人面对面,鼻尖的距离近到只能塞下一张薄薄的宣纸,他也微微喘着气,眼里透着几分餍足的慵懒。

    江念棠却不敢放松警惕,屏息凝神盯着他。

    赵明斐抬手轻抚怀中人濡湿的鬓发,毫不意外地看她瑟缩了下,掌心强势握住她的后勃颈,不允许她逃开。

    他哑声问:“他吻过你吗?”

    江念棠被迫仰起头,直视对面深不见底的黑眸,她喘着气,与他的气息混在一起。

    “没有。”

    “那就好。”

    赵明斐猛然翻身而上,含住她微张的唇瓣,像一只饕餮般又凶又狠地吻住她,手从脖颈顺着脊柱往下,重新将她卷入新一轮的热浪中。

    夜深人静,风停月隐。

    赵明斐拢了拢身侧沉睡的枕边人,睁眼盯视青竹色织金线帐顶。

    今日提出的这两个问题既是试探自己的底线,也是试探江念棠与那个男人的关系。

    他不会自欺欺人骗自己那个男人没有存在过,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不提起这件事就能让江念棠忘了他。

    赵明斐深知放下一件事,一个人最好的证明就是大方地谈论,勇敢地面对,什么时候江念棠说起他时不再有一丝感情波动,什么时候这个子期就会真正在她心里死去。

    伤口越是藏起来,腐烂透骨得越快,反而将它暴露在空气里,才会生成坚不可摧的茧。

    不仅是江念棠需要直面子期,他亦然。

    等到哪日他提起这个男人不再动杀心时,就是他彻底成功消除这根刺之时。

    他推测,他们见面次数不多,能培养的感情有限,江念棠爱上的或许是自己幻想的子期。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彻底区分清楚,他与子期没有半点相似,她休想从他身上找别人的一丝影子,获得任何一点慰藉。

    况且,他对她做的也和子期完不一样。

    赵明斐侧头在江念棠额心落下一吻。

    如今人在他身边,他有的是时间将他们之前做过的都做一边,两边,无数遍,总会磨掉他的痕迹。

    他们之前没做过的,他亦可以做。

    有什么好在意的。

    赵明斐把心里的刺强行按下去寸许。

    中秋节渐近,宫里的檐廊和屋檐下到处挂上了各式的花灯,宫人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笑意。

    陛下登基前抄没大批贪官豪绅,又缩减太妃们的吃穿用度,加上后宫空虚仅有皇后一人,国库反而变得空前充足。

    于是他大笔一挥,提出一大笔银钱赏赐百官,内廷,一时间众人都暂时忘记了前几个月血雨腥风的宫变,三呼陛下万岁,万世长存。

    江念棠的长明宫每日来送赏赐的宫人们最少要来三趟。

    赵明斐命人将国库,东宫的私库尽数清点了一遍,里面的发簪步摇,珠钗佩环悉数送到这里供她挑选。

    她会每天都戴上不重样的首饰问下朝归来的赵明斐好不好看,他会给予中肯的意见,兴致来了还会替江念棠挑选佩戴。

    铜镜前,赵明斐捏住细长的螺子黛为江念棠描眉。

    他本就极擅丹青,画眉更是手到擒来。

    铜镜里。

    江念棠未施粉黛,面如凝脂,粉色的唇瓣似初春海棠花苞尖上的一抹轻红,如少女般纯然无垢,但细细去看眉眼,又比少女多了一分妩媚的成熟气韵。

    这是他带给她的变化。

    赵明斐放下眉笔,含笑看向镜中的江念棠,问她画得如何。

    “陛下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江念棠盯着自己的眉毛奉承道:“我自愧弗如。”

    赵明斐漫不经心道:“除了我,还有人给你画过吗?”

    江念棠笑道:“当然不是——”

    她拖长尾音,等到赵明斐的笑凝滞了下,才缓缓开口:“我娘教我画过。”

    赵明斐抬手捏了下她的鼻梁,似无奈似宠溺地叹了口气:“你啊……学会打趣我了。”

    江念棠这几日已经有些琢磨出赵明斐的心思。他不断地问她各种奇怪的问题,目的是想知道她与顾焱之间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

    她自然不会蠢到故意激怒他,每次回答尽可能避重就轻,若是实在遇到避不过的问题,她就说实话。

    好在她与顾焱虽相识多年,却一直恪守规矩,发乎情,止乎礼。

    江念棠作为女儿家,不可能主动投怀送抱,而顾焱更加不会冒犯她,两人见面大部分都是坐在一起聊天说话,畅想未来。

    唯一一次肢体接触还是个意外。

    赵明斐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重新拾起笑容。

    江念棠暗自松了口气。

    她心里清楚他想听她和顾焱不熟,想听他们之间除了虚无缥缈的情愫什么也没有。

    赵明斐的脾气真是古怪又别扭,明明不喜欢提起顾焱,却总是想从她嘴里听见他们之间的过往,他不似常人将这些难以启齿的过往藏起来,盖过去,再小心避开敏感话题,反而总提醒她两人之间横亘着其他人。

    江念棠抬起眼帘看他。

    赵明斐眉眼含笑的时候面如冠玉,清隽俊朗,她脑海里不禁想起曾经读的一句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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