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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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还是去敲门了。

    敲了好几声没人应。

    宋舒说蒋因好像是带黎洲回娘家了。

    蒋因和黎安平前两天吵架,听说吵到离婚这一步。

    他们夫妻俩关系一直不太好,起因能追溯到黎洲三岁那年,蒋因带他出门玩,结果孩子意外走失,找了足足半年都没有音讯,这半年时间里,他们好好一个家庭因此分崩离析。

    宋舒也是和他们当邻居当了这么多年,零零散散听说的,具体并不是太清楚——黎安平把所有的错怪到蒋因身上。

    她带孩子出去,她没把人带回来,谁知道她是出去偷人还是做什么了。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不知多少。

    蒋因这个人一向好强,要面子,又受不了别人说她半句,于是声嘶力竭地跟黎安平吵,反驳,骂人,试图在语言上占个上风。

    直到半年后,黎洲被找回。

    他怎么回来的他们后来这些邻居并不知道,不过听说原本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一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瘦了大半,左手指甲甚至掉得能见血肉……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

    蒋因看到当时就崩溃了。

    她晕倒被送进医院,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浑浑噩噩,她在医院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说那肯定不是她儿子,她儿子才不是那样的。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当妈的说他不是自己儿子,闹着一定要去做个亲子鉴定。

    黎安平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去做这个亲子鉴定。

    结果几乎是板上钉钉。

    已经三岁的孩子,原本那么活泼爱闹,是个调皮的小男孩,再回来就变得沉默寡言,毫无情绪,说让做亲子鉴定就乖乖跟着去做,在房间里一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天,没有人问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受了多少苦,甚至是回来后的前几天依旧没有吃饱。

    夫妻俩陷在了争吵里,好像他只是他们用来争吵的一个工具。

    后来他们经过了几次搬家,直到最后搬到他们这来,黎安平工作定下来,干脆买了这里的房子,再也没搬走过。

    他们夫妻之间早就没什么感情,不过离婚是件丑事,闹得再难看也没人提,日子就这样将就地过下去。

    蒋因后来精神状态好点了,开始对黎洲严格要求,她总念叨,是因为找他,让她不仅落到如今这个田地,还落了一身的病,黎洲要是再不争气,怎么对得起她。

    这样的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说,黎洲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怪异,他高考那里,本来是想学物理相关专业,他喜欢研究那个,但蒋因一定让他学医。

    她说,因为他才让她落下了一身的病,他去学医,她心里才能安心,不然他怎么对得起生他养他的母亲,他难道就想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动不动就说要死这样的话,问黎洲她在他心里还有没有一点地位。

    黎洲只能听她的,报考了医学专业。

    学医是一件枯燥无聊又漫长的征程,黎洲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学得很好,学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

    这次吵架的导火索不外乎在这些事情上。

    黎洲从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争吵,即使蒋因歇斯底里的发疯他也不会,对他来说这种日子早已习以为常,他没什么好搭理的。

    宋舒不想多评判人家的家事,只是心疼黎洲,这二十年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他们家时盈对人好,宋舒又何尝没在后面出一份力,她知道黎洲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好孩子,实实在在的优秀孩子。

    如果他是宋舒的儿子,她肯定不求他多优秀多有建树,只会给他做很多好吃的,玩各种好玩的,考得好就好,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他喜欢,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家永远是给儿女托底的地方,而不是充满风暴的无底洞。

    时盈听到这些,不知道该不该再给黎洲发消息。

    蒋因不太喜欢她,她怕蒋因会因为她对黎洲态度更不好,不管如何,说到底那都是他妈妈,是生他养他的人——他只有这一个妈。

    时盈担心他,想知道情况,又怕自己莽撞做错事,于是在一个人踌躇了两天后,她顶着大太阳,跑去了黎洲外婆家。

    她第一次来,并不熟悉路,都是依照之前黎洲的一些描述,蹲在楼下亭子里两个多小时,终于见到黎洲。

    黎洲神色有些微波动,脸色沉得比以往更冷,时盈见到他时很开心——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理她,她一门心思想帮他解决问题,想他起码能比现在开心一点,对时盈来说,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只要他们待在一起,都无所谓。

    黎洲什么都没解释,他跟时盈说,他在准备出国。

    一句话简直让时盈当头一棒。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在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后一切也联系得更加紧密,但黎洲说要出国,她一点苗头没见过,更没听他说过任何,他没有问她意见,没有跟她商量,直接就说他要出国。

    这几乎是一个肯定句。

    他已经在准备出国。

    这段时间这么忙也是因为这个,没回她消息也可能因为这个,在时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帮他,怎么让他开心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自己为自己选择了路。

    一条要抛弃她的路。

    时盈并不想用“抛弃”这个词,显得好像她有多无辜多可怜,她和黎洲是平等的,也从来没有谁就要依靠谁的道理,现在这样,显得她那些无条件的信任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以至于原因不原因的在时盈这里已经不重要,因为最基本的信任透明已经失去了。

    蒋因在二楼喊黎洲上来,黎洲什么也没说,而时盈能察觉到当时蒋因的眼神,她虽然看到她时在温和地笑,眼底却是死寂的冷漠,冷漠到哪怕隔着那么远,时盈也能看到她眼里的厌恶。

    她一直对时盈有这样的恶意,好像时盈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坏人。

    而时盈在第二天的下午意外接到了蒋因的电话,她约她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蒋因主动约她,时盈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或者说又想做什么,但她从不怕这些,也从不会躲避,既然有话说她就去听,没什么大不了。

    事实上也和她猜的差不多。

    蒋因装出一副语气温和,善解人意的好妈妈模样,请求时盈不要成为黎洲前途里的绊脚石,她不想知道他们之间都有些什么,她只希望她的儿子,可以不要和她有任何关系。

    虞时盈这种人,会害了她孩子的。

    她这种人,也不要和他们家有关系,永远不要有。

    时盈到后来很久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种人,但她天生傲气重,年纪小又容易意气用事,那些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响起,在打转,于是她当天下午就又去找了黎洲,这次很明确,没有其他的,要跟他分手。

    对她来说,这相当于亲密人的背叛,答应了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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