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边关生存日常: 1、两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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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旋地转之后,唐宛以一种迟滞而沉重的方式往下坠。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水底,耳边有模糊的水流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和如同无数冰针同时扎进皮肤的刺骨寒冷。

    她本能地扑腾了一下,想要往上游,可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憋不住气呛了一大口水,喉咙火辣辣地疼,肺里像着了火。

    她想呼吸,可吸进的全是水。她想往水面去,可甚至不确定哪边是上,哪边是下。

    她挣扎着睁眼,水刺得眼睛生疼,只看到幽深的一团黑。

    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哗哗的水声和自己凌乱的心跳。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忽然,身后一双大掌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托住,带着她往上游。

    耳边水声哗啦哗啦,断断续续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奏。

    有人救了她。

    唐宛扭头看了一眼,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无疑是一张非常帅气的脸,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嘴角紧抿,下颌线流畅清晰。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眼神冷静而专注。

    英俊得不像凡人。

    肯定不是凡人,毕竟她都已经死了。

    那么,是鬼差吗?

    唐宛意识有些昏沉,却感觉紧贴在身后的躯体肌肉起伏分明,触感温热。

    ……是热的?

    她下意识伸手,沿着男人的腰侧摸了一把。

    确实是热的。

    手感很结实,有点好摸。

    她微微一愣,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男人明显一顿,低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却动作不减,继续带着她往水面游。

    下一瞬,两人一起破水而出。

    “咳、咳咳——!”

    唐宛猛地弓起身子,连着咳了好几口,呛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男人加快了速度,拖着她朝岸边游。

    她刚被放到地上,整个人就被翻了个面。下一秒,一股力道压上腹部,她“呕”了一声,被迫吐出腹中积水,呛咳声中,眼泪一起涌了出来。

    等她终于松懈下来,脑海中“嗡”的一声,涌入大量记忆。唐宛什么都来不及思考,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黑沉。

    再度醒来的时候,唐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而熟悉的窄屋。

    房间阴冷狭小,糊了很多层的窗纸勉强挡住了窗外的冷风,光线昏暗,可窗棱的缝隙还是漏进了些许春日的薄寒。

    头顶是黢黑斑驳的房梁和泛灰的瓦顶,身下则是垫着麦秆、铺着芦苇席的土炕。唐宛略动了动,只觉得这炕躺起来有一种熟悉的硌人感,手臂碰到墙壁,掉落一些泥灰。

    “阿姊……你醒了?”一道发涩的童音在身边响起。

    她偏过头,只见炕边坐着一个瘦小的男孩。

    他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粗布短袄,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分明在极力忍着哭。

    是她的弟弟,唐睦。

    唐宛眼中忍不住泛出一丝热意。记忆中,这年的睦哥儿应该有十岁了,却因为营养不良,看着只有七八岁那么点大。

    唐宛是个穿越者。

    她曾经穿到一个神奇的时代,在那里度过了十多年从未设想过的奇妙人生。原以为,自己或许会永远生活在那里。

    没想到一场意外,又将她带了回来。

    被人从水中救起后,两世的记忆交汇、融合,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

    她本是大雍朝肃北营怀戎县一个老军吏的孙女。元和五年,因为一场阴谋失去了生命,随即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华夏。

    祖父少年时参军戍边,退伍后在这北境小城帮军户抄写书信维生。祖母早逝,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改嫁他乡。去年冬天,祖父病重,终究没能熬过那场刺骨的严寒。

    祖父去世后,家中只剩她和唐睦姐弟俩相依为命。

    此刻,唐睦正坐在炕边,看到她醒来,原本只是泛红的眼圈,泪珠瞬间滚落下来。他用力地抹了把脸,眼泪却越抹越多。

    “阿姊,你别死,别丢下我一个人……”

    唐宛望着他,心头酸涩难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没法告诉他,若不是那段奇遇,她怕是真的已经死了。

    死在那潭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唐睦见她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凶,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哭腔:“阿姊别丢下我,好不好?我会好好陪伴阿姊的,什么都听阿姊的……”

    唐宛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微乱的发顶。

    在弟弟的眼中,她不过是落水后昏迷了半日,可对唐宛而言,中间却隔了十多年光阴。

    早几年她会忍不住思念,牵挂着唯一的弟弟在原本的世界是否安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小小的脸儿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渐渐模糊了。

    “放心吧,阿姊不会再抛下你。”

    只这一句,唐睦像是抓住了浮木,紧紧抓着她的手,哽咽着说:“陈家背信弃义,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阿姊你又何苦为这样的人寻短见……”

    唐宛眼底浮起一抹冷意。

    “谁说我为那种人寻短见了?”

    她嗓子干涩,声音有点哑,却吐字清晰。

    唐睦怔住,眼中还漾着泪光,愣愣地看向她。

    唐宛却问道:“是陈文彦说的吗?”

    唐睦摇了摇头:“不知道……晌午阿姊落水,被陆家二哥哥救起送回家来,街坊们都看见了,不知道是谁先说的,说阿姊是因为被陈家退婚,一时想不开才……”

    唐宛轻声道:“阿姊答应过祖父,要好好照顾你长大。怎么可能为了那种人去送命?”

    唐睦想起了刚过世的祖父,眼圈又红了,隐隐也觉出了不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陈文彦。”唐宛眼中浮现几分嘲讽,即便过去那么多年,这种事也绝对不会记错,“是他把我推下河的。”

    唐睦瞳孔骤缩,脸色瞬间煞白。

    “他竟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

    “现在去没用。”唐宛一把拉住他,“我当时听见邻人议论他要另娶,打算找他质问……”

    唐宛声音有些虚浮,脑海深处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当时,他把我引去河边……那地方偏僻,我原以为只是为了说话方便,没想到他早有预谋。”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唐睦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攥,“他竟然敢推阿姊下河!要不是陆二哥救你……你就真的……”

    第二次听到陆二哥的名字,唐宛回想起水下遇到的那个人,稍稍闪了神。

    随即便回想起当时那冰冷刺骨的河水,直至此刻骨缝里依然沁着寒意。

    她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功德,竟让她连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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