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追悔莫及: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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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

    长公主一怔,随即不满道:

    “允……”

    “今日之事——”

    裴淮瑾打断她, 视线在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掠过:

    “谁若胆敢议论或者外传半个字,拔了舌头。”

    男人的语气冷硬得毫无商量余地, 直到这一刻,他冷肃的模样才让人刹那间感受到名门望族的掌舵人, 身系裴氏几百人荣辱的镇国公世子身上该有的威仪。

    言出既是法随,没有任何人能随意置喙,即便是他的生身母亲也不行。

    长公主张了张嘴,最后一气之下狠狠将手边的茶杯拂到地上, 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

    长公主一走,其余下人也跟着离开,秦茵来到裴淮瑾跟前福了一礼,被芍药搀扶着回了内室。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裴淮瑾和沈知懿几人。

    黑色的金丝云纹皂靴动了动,绯红色的下摆出现在沈知懿眼前,裴淮瑾微微俯下身子,手掌心向上伸到她面前:

    “起来。”

    男人的手很漂亮,肤色白皙中透着如玉的润,手指修长有力,骨节轮廓分明。

    沈知懿定定望向那只手,须臾,她敛下眼帘,自己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早上的病痛加之未进食,使她看起来万分虚弱,勉勉强强刚站起来便腿一软险些重新跌倒。

    裴淮瑾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男人掌心宽厚,大掌紧箍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软腰肢,手心的温度顺着披风和寝衣晕染在她后腰的皮肤上,一点点,似是渗透进了血脉,然后顺着血液灼烧得她眼眶发烫。

    沈知懿轻轻拂开他的手,对他半跪下去,语气苍白而平静:

    “既然要离开了,可否容我同夏荷说几句?”

    裴淮瑾摩挲了着指腹,“嗯”了声,“法源寺艰苦,准你回去准备行李。”

    沈知懿扯了扯苍白的唇角,“谢过裴大人。”

    “你不必叫我裴大人——”

    裴淮瑾蹙了蹙眉,“我并未休弃于你,你仍是裴家妇。”

    沈知懿没有辩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妾身谢过郎君。”

    裴淮瑾看了她一眼,并未再说什么,率先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前厅,阶上白雪厚实,留下一深一浅两道脚印,隔着有些距离。

    大雪弥漫,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雪雾蒙蒙的一片。

    两人在院外的岔路上停住脚步,裴淮瑾低头看她。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的伤口便越发衬得狰狞。

    他不自觉皱起了眉,沉沉的嗓音滚过喉咙:

    “回去让春黛给你将伤口料理了,再走。”

    沈知懿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打量着他。

    他很少穿红色一类的衣裳,这身绯色的官服张扬大气,穿在身上衬得他五官俊美而深沉,同从前的清冷很不一样。

    沈知懿像是看不够似的,视线越过飘飞的大雪,细细描摹着他的每一寸容貌。

    裴淮瑾心中一紧,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莫名涌上心头。

    他攥了攥手心,“你……”

    “淮瑾哥哥——”

    沈知懿打断他的话,风雪交加中,她深深望向他,慢慢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意:

    “一年前沈府被抄家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裴淮瑾手背陡然鼓起青筋。

    他的呼吸渐深,胸膛压抑地起伏着,看向她的眼神一层一层地沉了下来。

    沈知懿却是仰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飞雪从她的脸上漫过,少女的笑容轻得像是随时会飘散。

    他听见她轻笑着说:

    “有时候想想,倘若那时候死在沈府被抄家那日也挺好,至少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只是如今……他们都已经不等我了吧。”

    爹爹阿娘还有两个兄长,他们死在一起,一起去了黄泉路,为何徒留她一人在这世间多受一年的苦。

    他们不要她了么?是嫌她从前太过任性,所以不愿意等等她了么?

    沈知懿瞧着远处扑簌簌落下的雪花,眼底盛着比雾蒙蒙的天空还要灰暗的颜色。

    裴淮瑾默然地注视着她,眸光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突然有种想紧紧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

    厚重的雪花落满了他绯色的官服,他负在身后的蜷起又松开。

    良久,裴淮瑾沉沉开口,带着喉咙紧绷过后的沙哑:

    “去寺里静静心,于你也有好处,若你今后还知安分守己,我会接你回来。”

    沈知懿低头,似是勾了下唇角,并未再同他说一句话,无声行了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淮瑾盯着她方才站立的位置,片刻后才抬头看去,那抹纤细孱弱的身影已渐行渐远被茫茫雪雾所遮掩。

    冷风四起,吹动他的袍角,苏安撑着伞上前来,低低唤了声:

    “爷。”

    裴淮瑾收回视线,沉默须臾,转身重新回了前厅。

    “去将李霖唤来。”-

    海棠苑中,晨起春黛烧得那些炭早就熄了,屋中冷冰冰的犹如冰窖。

    沈知懿坐在床上,手中捧着春黛倒来的热水,泛红的指腹一下下紧抠着茶杯边沿。

    “娘子、娘子,奴婢真的不知道……会、会这么严重……求、求您饶恕奴婢一次……”

    夏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曾经三个人中最成熟稳重最像大姐姐的那个,如今哭的狼狈得毫无形象。

    沈知懿静静盯着夏荷,仔仔细细看了她好久,轻声道:

    “夏荷,你过来。”

    夏荷膝行到她面前,想扑过去抱她,又不敢,一双眼睛哭成了桃子。

    沈知懿身子微微前倾,伸手轻轻抚摸上夏荷左脸颊的巴掌印,语气平和得近乎温柔:

    “你我主仆一场,我成全你这最后一次,这一巴掌之后,从此你我二人便两清了。”

    “娘子、娘子……”

    夏荷抓住沈知懿放在她脸上的手往自己脸上扇,神情急切得不知所措:

    “您打我!您使劲儿打我!您别不要我,寺里条件艰苦,您带我一同去,让我伺候您,您……”

    “夏荷!你还要不要脸!”

    夏荷的话被春黛打断,她一把揪着夏荷的领子把她拉了起来掀去门边:

    “海棠苑如今已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了!你让娘子带你去寺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就是怕留下来裴府容不下你!我告诉你,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沈知懿神色恹恹的,轻嘬了口手中的热茶。

    水汽瞬间沾染在她纤密的眼睫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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