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追悔莫及: 5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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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张扬高傲,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疼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而幸亏,他还能在这种时候,有拥抱她安慰她的资格。

    第59章 第 59 章 他带兵前来,恐怕来者不……

    裴淮瑾定定望着那边的两人, 许久他才移开视线,拂开陈秋霜想要替他解里衣的手,哑声道:

    “不必你来, 你去唤苏安和楚鸿两人进来就行。”

    陈秋霜动作一顿,并未说什么, 只将需要用的药膏纱布留了下来,看了眼沈知懿,转身出门了。

    裴淮瑾的伤口有些深, 但庆幸并未伤及要害,只是他从那时候被杖刑五十之后, 身子就一直没好利索,来来回回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苏安老早就在后方熬好了参汤,楚鸿替裴淮瑾包扎完后, 苏安端来参汤, 捧了一碗递给谢长钰,另一碗端给裴淮瑾服侍他服下。

    裴淮瑾正放下药碗, 就听外面一阵喧哗, 是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喊“裴将军。”

    苏毅进来回道:

    “大人,是那日的牛大壮。”

    “他来做什么?”苏安忍不住出声。

    屋中的谢长钰和正在配药的沈知懿也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裴淮瑾扬了扬手, “让他进来。”

    “裴大人!裴大人!真是你!”

    牛大壮刚一进来,就激动得不行, 几乎是快步奔到了裴淮瑾身边。

    谁料下一刻他却猛地抽出一把匕首。

    楚鸿面色一变,在牛大壮的匕首才刚拿出来的时候, 楚鸿手中的剑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牛大壮吓得手一抖,那把做工精致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大人别、别误会!”

    脖颈上的刀刃冰凉,牛大壮赶忙举起双手,吓得腿都要软了。

    他用眼神指了指地上的匕首, 磕绊道:

    “大、大人,这是宣眀十四年与北羌那一战之前,骠骑将军去我祖父的铁铺定的匕首……”

    裴淮瑾听他提起兄长,眼神里神色闪动,示意楚鸿将剑收起来。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语气低沉:

    “你说这是我兄长曾经定下的匕首?”

    “是、是啊!”

    脖颈上没了那吓人的东西,牛大壮长舒一口气,将这匕首的来历娓娓道来:

    “裴大人知道,我祖上是远近有名的铁匠,宣眀十四年十月的时候,骠骑将军曾找来我祖父的铺子里,说要定一把匕首,当时这匕首还是骠骑将军亲自画的图纸,选的料子。”

    牛大壮顿了顿,声音跟着低了下去:

    “骠骑将军与我祖父约定,若是年前能与北羌打完这一杖,那他过年前返京的时候就来取这柄匕首……”

    后来的事情,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

    屋子里静悄悄的。

    所有的人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裴淮瑾和他手里的那把刀柄镶着蓝宝石的匕首上面。

    倘若没猜错的话,这把匕首,应当是裴鹤枕想要带回去给十五岁的裴淮瑾的新年礼物。

    虽然因着家族责任,他严格要求裴淮瑾不能行武,但其实弟弟喜欢的东西,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可那个光风霁月的小裴将军,终是没能打赢那一仗回来取回匕首。

    裴淮瑾沉默地敛眸盯着手中的匕首,指腹缓缓摩挲过上面每一寸纹路,仿佛能看到兄长当初在军营里,百忙之中画出这幅图纸时的样子。

    他还记得那年兄长临回边关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他的心里没有怨怼是假的,也曾怨恨为何兄长只是比他年岁稍长,便可带兵打仗,驰骋疆场,而他却要待在京中。

    如今仅仅只是一场战役,便让他真正认识到了战场的残酷。

    裴淮瑾喉结快速地滚了几下,他将怀里的那枚刻着“鹤枕”的玉佩拿出来,和匕首放在一起,哑声对牛大壮道:

    “多谢,多谢你这么多年还替兄长保留着这把匕首。”

    牛大壮摇摇头,抹了抹眼泪:

    “小裴将军是个好人,我们都爱戴他,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哎!我那日见着大人就觉得面熟,后来听闻北羌来袭,大人带领裴家军亲自御敌,我这才、这才想到大人的身份……大人您也是好人!这两日带领我们卖羊绒赚的钱,比我们从前一年赚的还要多!你们都是好人,小的祝大人旗开得胜,平安凯旋!”

    沈知懿默默摆弄着手中的纱布,听到牛大壮的话心底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虽然没见过那位裴小将军,但可以想见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她的视线落向裴淮瑾。

    ——是不是倘若裴小将军当年没有出事,裴淮瑾现在也会同谢长钰一样肆意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似是察觉到沈知懿的视线,裴淮瑾突然抬眸。

    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他的心里蓦然划过一抹尖锐而酸楚的痛。

    这九年来第一次,那些硬生生扛起的家族责任,那些强忍兄长离世的悲痛一夜之间长成大人模样的痛楚,那些年深埋在心底受过的委屈、在波谲云诡的朝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压抑,仿佛一夜之间因为兄长这一柄匕首而骤然迸发。

    曾经在十五岁前,他也曾像他们一样被兄长疼爱过。

    裴淮瑾眼尾发红,第一次不敢直视沈知懿,而是狼狈地错开了视线,几乎是逃一般走出了房间,只来得及的对苏安和楚鸿匆匆留下一句:

    “我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沈知懿瞧着他踉跄的背影,蹙了蹙眉。

    待裴淮瑾走后,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牛大壮出声告辞,众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沈知懿指了指门外,对谢长钰道:

    “你不去看看他么?”

    谢长钰跟着皱了眉,随后叹气,“随他吧,待会儿他就回来了。”

    沈知懿兴许不知,但谢长钰却是知道从前有兄长在时候的裴淮瑾是个什么样子。

    他同他一样意气风发,有时候也会冲动行事,闯了祸总有裴鹤枕替他担着。

    而裴淮瑾对于裴鹤枕的崇拜,谢长钰也不是不知,裴淮瑾从前做梦都想成为他大哥那样的人。

    如今想来,这九年裴淮瑾是怎么压抑着自己过来的?

    思及此,谢长钰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旁收拾药箱的沈知懿身上,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来裴淮瑾变得沉稳内敛,但似乎只有在面对沈知懿的时候,他才会有几分曾经的鲜活模样。

    晚间的时候,裴淮瑾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了。

    刚一进来,沈知懿就闻到他身上隐隐的酒味儿。

    她蹙了蹙眉,“你……”

    “如今战事当前,我没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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