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太后: 21、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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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请圣躬安,太后娘娘安。”

    白居岳进殿之时,只是双手前举简单作了个揖,便如当日他于乾清宫前,跪立喊万岁千岁时,亦挺直脊背没有俯首。

    梁拾意自知。

    她不过是个被白居岳架上位的假太后,但心中不禁觉着,恐怕真正的君王亦无法让白居岳折腰。

    不,不止是君王。

    自初时于纷飞大雪中的惊鸿一瞥,她便隐隐生出一种笃信,天地之间万事万物,根本无法影响白居岳孤立于世的姿态。

    但白居岳的确应她的诏来了乾清宫,并且她不回话,他的手便就一直举于身前,双眸亦垂没有抬眼。

    梁拾意有些怔愣地想到。

    白居岳所行岂止欺君罔上,可他似乎又莫名为自己,强行套上了一层束缚。

    哪怕面对她这个被他捏出来的假君主,白居岳是不折腰,却一直执拗地坚持着,一种他所谓的君臣之礼。

    譬如就算乾清宫中,尽皆都是他的手下,然哪怕只余他二人,他也要唤她娘娘,自称为臣。

    大抵梁拾意这一愣的时间,实在太长。

    白居岳虽未动,她身侧的丹心先忍不下去了,戳了戳她。

    梁拾意在白居岳来前,已做了诸多心理准备。

    但不得不说。

    若非时常凭借着那些一时三刻的义愤情绪上头,面对这位不言不动亦威压于身、权倾天下的首辅,想要开口绝非易事。

    她张开口,将那些满溢血腥的画面,在自己脑中轮番闪过,让身体不禁紧缩微颤,双手捏成拳形才吐出话来:

    “哀家不安。哀家便是极为不安,这才召白阁老前来”

    空气一瞬凝滞。

    殿内宫人或多或少露出几分诧异的情绪,谁也没想到这问安之时,原来还有答不安的说法。

    但见白居岳虚向后摆了摆手:

    “太后娘娘身体欠安,需臣近身请脉,旁杂人等一并退下。”

    众人没有分毫延搁,全都依言埋下脑袋,迅速退了出去。

    大殿中瞬间,空荡得只剩下他二人。

    或许梁拾意对于这个结果,是有所预料的,宫人们尽数听令于白居岳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实。

    她唯一的依仗唯有身后的一张龙椅,能勉强帮她强撑起一副太后的姿态。

    梁拾意抢先开口道:“白阁老世上可有只胜不败之人?”

    “娘娘无见识,也未必就没有。”

    梁拾意看着白居岳一步步向她走来。

    神情毫无波动,语气依旧漠然,但她却莫名察觉出了一丝不虞,这丝不虞甚至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当然或许,这不过是她对二人对话,最后必然结局的预期。

    梁拾意勉力维持着正坐,掌心都快掐出血印,决定问得再直白一些:

    “哀家问你,你同哀家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居岳的脚步,停在了两步之外。

    他顿了一下,没有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娘娘口中的常胜是指令尊,辽东总兵梁成印?”

    这种表现,甚至可以说带着不解。

    梁拾意俨然并不相信这种不解,亦不相信,白居岳刻意留出的两步距离。

    她放弃再故作任何姿态,唯求能将自己心头的话说出来:

    “白居岳你不必装傻,那么多奏报,你偏偏压了兵部的。

    不就是担心我聪慧,看出你和我爹为了谋划我这个太后之位,谋害了多少……”

    但果不其然,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们之间的距离便骤然消失。

    白居岳在顷刻之间欺身而上。

    他回到一贯居高临下上首的位置,用手将梁拾意的身体压倒在龙椅之上,同时一只胳膊卡住喉咙,让她再次失声。

    “娘娘。”

    白居岳仍维持着一贯的神情,但薄唇之下,咬牙的力度已然愠怒至极。

    他徒活三十二载。

    从小便只听过神童、天才、不可一世,这是头回,白居岳在他人口中,听到将他同傻字连在一块,还敢在他面前自恃聪慧。

    更何况,这自恃聪慧之人,前几日还不住哀求他给她个孩子。

    今日便编出这样一份无端指控,霍然拿出一股,要拉他二人九族同灭的气势。

    白居岳简直不禁以为,女子中果真易出此疯魔到不可理喻之辈。

    可惜旁的女子再疯魔,多多少少总还有个脑子,偏偏让他碰上一个一会儿求生,一会儿求死,满脑子只有一团浆糊的梁拾意。

    他此前压兵部奏报,不过未防万一,梁拾意想借军功为外戚生势干权。

    绝不料,万里无一地碰上个连自己生身父亲,都攀咬的。

    “臣要同令尊合谋,那便唯谋一事,谋他镇辽东安稳,数十年不乱。”

    白居岳一字一句。

    胳膊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着,很快少女的呼吸,转为张口急促的喘息,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身体的其它部位挣扎起来。

    那双几天前,试图触碰环抱他的手正在推、在扣、在试图想尽所有办法,让他的手臂从她的脖颈之上抬起半寸。

    白居岳思索着。

    让梁拾意真正体会一下濒死间,她无法抑制的求生本性,或许能让她的头脑清醒那么一点。

    她一如既往的软绵无力,根本不可能同他对抗,却还是不愿意放弃捏在他掌中的性命不是么?

    但挣扎突然间停止了。

    白居岳清楚他没有放松力道,甚至少女的脸上,本来娇嫩的粉润正在因憋气变得通红,可她倏尔放弃了挣扎。

    不,不是放弃。

    是另一种抵抗,她用口型比划出了一句反问:“不乱么?”

    白居岳瞥见心中的一根杂草。

    也生得和梁拾意一般,无比纤细一掐就断,可每一次,他以为已毫不留情彻底将它除去之时……

    它便会逮住机会,再次冒头愈窜愈高,朝他反问朝他挑衅:

    “白居岳,你当真以为天下事,自己无不周知无所不能?”

    “北蛮生性残忍、不通教化自会起乱,但令尊百战百胜、屡屡破之便就无乱。”

    白居岳回答的语调依然平稳。

    不过话音落下的那刻,他松开梁拾意,他直起身子,将衣冠再次整理得毫无褶皱、光洁如新,向殿外走去。

    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或许存在,但一个百战百败的对手,却依然执迷不悟,为梁成印增添功绩的几率呢?

    天下何大。

    他岂会没有疏漏,但白居岳的时间有限,他解决问题,而不浪费在无谓的后悔自责之上。

    “太后懿旨,召辽东总兵梁成印携部将,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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