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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罚酒饮得》 12、无俗念(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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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这位“无俗念”的泸川郡王,还真就再没找过晏怀微。
眨眼半月过去,他不找晏怀微,晏怀微自己反倒着急了——想她改名换姓混入王府,本就不是为了做什么女先生。她是来搜寻赵清存的罪证的,可现在却根本无法近他身,这该如何是好?
但干着急也不是事儿,晏怀微决定先与秦炀见上一面,问问他有何想法。
中秋之后不多久就是重阳,重阳亦是临安人十分看中的佳节良日。节前这些天,府内开始采办重九所需秋菊、茱萸、新酒、蛮王狮子糕等诸物,通往相国井的那道窄门几乎整日都开着。
便是在这时,晏怀微趁人不注意,偷溜出去见了秦炀。
因她不敢走远,故而二人约定的见面地点就在王府东边的妙果寺。届时就算被人发现,晏怀微也可狡辩说自己不过是想去佛前上三炷香罢了。
“这段时日你在他府中都探听出什么?”秦炀开门见山问晏怀微。
“他那府邸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内中弯绕极多,许多地方我还未去过。不过……有天夜里,他将我唤至府内栖云书楼。我见楼中藏书极多,便心痒难耐,临走时问他,我能否时常至此读书,怎知他一口就回绝了。我心生疑惑,又向旁人打听过才知晓,原来那书楼除他以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我想,那里面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
秦炀皱眉思忖片刻,道:“你寻个时机溜进去找找,无论找到什么,皆可拿给我。”
忽然,他话锋一转,问晏怀微:“他府里那个姓樊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樊娘子?我只知道她是前些年被赵清存从外面接回来的,眼下她在府中打理内院女眷之事。外院的事则由一位姓郑的老都管打理。樊娘子怎么了?”
秦炀道:“此女的身份十分可疑。倘若我没记岔的话,赵珝将她接到临安之时恰是绍兴二十五年……”
提到绍兴二十五年,禅房内的二人忽地都沉默下来。
绍兴二十五发生了太多事,无论朝堂市井、善恶忠奸,这一年都成为他们人生的转捩。
于秦炀而言,便是在这一年,秦桧一命呼呜,秦熺被迫致仕,朝廷开始绍兴更化。
于晏怀微而言,亦是在这一年,李清照香消玉殒,而她则被迫嫁与齐耀祖为妻,此后受尽折磨。
“你探听一下那个姓樊的女人究竟是何来历,原籍何地,家中尚有何人,赵珝又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秦炀打破沉默,对晏怀微交待道。
“好。”
“还有一事也十分可疑,”秦炀眉头紧皱,“你知道赵珝有多少钱吗?”
晏怀微不知道,她从未往这方面探听过。
“你若是知道了他的钱财,就会发现这其中也大有古怪。”
“他有多少钱?”晏怀微好奇地问。
“我打探过了,年俸禄十万贯,岁给公使钱两万贯,添支钱三千贯,食邑一万五千户,食实封八千户。他虽只是个郡王,这封赏却已然比肩亲王。不仅如此,他和清河郡王一样,名下都有酒楼。昔年张俊手握太平楼,而如今御街北边的丰稔楼则在赵珝名下。”
晏怀微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赵清存居然这么有钱?!
说到这儿,问题就来了:泸川郡王府内上上下下也就百余人,包括周夫人在内,所有人的起居衣食都并不如何华贵,赵清存本人也并不奢靡,既然他岁入如此丰厚,那么……钱呢?钱都去哪儿了?难不成像只硕鼠一样都给囤起来了?
“外界传言,说泸川郡王雅好置办园林,银钱皆用在买地建园之上,但我怀疑这些都是障眼法。”
秦炀抬起一根手指叩着僧舍低矮的案几,边叩边继续说:“他们赵家早在太宗那会儿便立了规矩,宗室近属不可考取功名、不可担纲要职。但这两样其实都不算什么,最让赵官家忌讳的,其实是宗室砺兵。”
晏怀微大惊失色:“你怀疑赵清存私自豢养兵马?!”
养兵需要大量赀货,倘若赵清存真的在豢养私军,那么他那些银钱的去处倒是都解释得通了。
“可他不是怀安军节度使吗?”晏怀微复又疑惑追问道。
秦炀轻轻摇头,向晏怀微仔细解释了其中内情。
原来,我宋自太祖立国之时,鉴于李唐末年节度使尾大不掉,甚至直接威胁朝廷社稷等诸般情状,便大刀阔斧地削夺了地方节度使的权力。
后来除极少数实任之外,宗室子所封节度使大抵皆虚职,“遥领”二字的意思便是此乃有禄无权的誉衔。当年赵昚封普安郡王、遥领常德军节度使是如此,如今赵清存封泸川郡王、遥领怀安军节度使亦是如此。
赵家严防宗室悖逆,京城内皇子诸王等人皆有“不可将兵”之铁律。去岁金人大举南侵,赵昚曾上书赵构,恳请赵构允他去前线领兵杀敌,结果却引得赵构勃然大怒。此举差一点便将赵昚这十余年的皇子之路毁于一旦。
而现在,倘若赵清存不仅暗中与厢军勾结,甚至还极有可能豢养私军,那可真是万劫不复的大罪。
“可是……官家对他甚为关爱。官家就算知道此事,应该也不会将他如何。”晏怀微迟疑着说。
秦炀却嗤笑一声,眼神愈发阴鸷:“官家昆仲情笃,确实不会把他怎样。可你不知,太上早就对赵珝厌恶至极。待寻到他的罪证,直接呈于太上面前,谅是官家来了也保不住他。”
赵构虽已退位为太上皇,然世间人人皆知,官家赵昚对太上皇极为孝敬恭顺,本朝实乃一朝二天子之局面。
“你回去以后盯紧赵珝,倘若他真的在豢养兵马,定然不可能全无痕迹……”秦炀阴恻恻地嘱咐,“那赵珝放着富贵郡王不做,非要做些大逆之事。哼,死无葬身之地,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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