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饮得: 19、怨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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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赵惇对着一张丑脸替他小叔叔哭丧,樊茗如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婶娘是在嘲笑我吗……”赵惇苦兮兮地问。

    樊茗如掩口笑道:“三哥有所不知,这位女先生梨枝虽然面目丑陋,但确实是位才华横溢之人。她初来那日便是以一首《菩萨蛮》打动了你小叔。七步成词,端的是令人佩服。”

    “哦?”赵惇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复问晏怀微,“你会写长短句?”

    “妾从前在瓦子里谋生,便是替人填词写话本子。”晏怀微温语答道。

    “这可好极了!你填一首长短句要多少钱?”

    “三十文。”

    赵惇再次惊诧地瞪大眼睛:“如此价贱!”

    “乃因妾是女子,且又是无名小卒。倘若是名噪厢坊的大才子,润笔之资自然比妾高出许多。”

    听得此言,赵惇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你能跟着我小叔叔,着实是烧高香了。那你可要好好讨他欢心,要不然就再把你送回瓦子里去过三十文的苦日子。”

    说完这些他又转向樊茗如:“小婶娘,这女先生长这么丑都能被我小叔叔相中,你和他怎得就是不行呢?”

    此言一出,樊茗如的脸色瞬间便如凄云压城。

    晏怀微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恭王殿下也不知是不谙世事还是毫不在乎,总之嘴上是半个把门儿的都没有。

    可樊茗如到底是樊茗如,刹那窘迫之后,她立刻又恢复至端方模样,笑盈盈道:“恩王喜欢博学多才之人,我的学识见地不如书会先生,讨不得恩王青睐也是正常。说起来,齐员外家的娘子曾被誉为‘大宋第二才女’。想来在此事上,齐员外与恩王的口味倒是颇为相近呢。”

    她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着实是妙,不仅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还把赵惇这颗人见人嫌的鞠球,一脚踢给了早就在旁边跃跃欲试的齐耀祖。

    赵惇果然上钩,立刻转向齐耀祖,讶然道:“竟然是你娶了她!我听说过她,那位名满临安的闺阁才女,当年她和我小叔叔还有过一段传闻呢。她是不是姓晏?你可真有本事!”

    齐耀祖见樊茗如主动递话头让自己能与恭王搭讪,立刻抓住机会,谄笑着说:“殿下折煞小吏了,小吏哪敢与二位殿下相比。不过小吏昔年确实文采风流,偶然与她相识,她看上了小吏,主动投怀送抱,小吏这才抱得美人归。唉,可惜先室已去……红颜薄命啊。”

    那边垂眸静立的晏怀微听得齐耀祖自吹自擂“文采风流”,差点儿没将隔夜饭呕出来。又听他说是自己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瞬间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怎是先室?!”赵惇一怔,“她竟已不在人世?!”

    “便是今岁正月时候,她不慎失足跌入江中,叫那江水给卷走了。至今未寻到尸身,恐怕是早就已经漂到东海去了。”

    赵惇听得此言,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她真可怜……这样好的一位才女佳人,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齐员外应当是极为哀恸的吧?”

    哪知齐耀祖却讪讪地笑了笑,躬身答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实这种才女最是令人厌恨。倘若殿下遇到,且躲远点儿才好。”

    “诶?此话怎讲?”

    “先时小吏受了她的勾/引,娶她过门,本想好好过日子。谁知她却对家中大小事务一概不闻不问,成日只知写诗作画。倘若仅是如此也便罢了,可恨她还总写些淫/艳之词,惹得坊间邻里无不笑话。她嫁入我齐家数年一无所出,请了郎中来瞧才知是身上有些不干净的病,生养不得。只可怜我齐耀祖瞎了眼睛,受她蒙蔽至此……”

    齐耀祖说着,撩起衣袖装模作样沾了沾眼角,继续道:“唉,我那先室在市井间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她连王妃娘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一番话听下来,晏怀微已经气得浑身发抖——齐耀祖如此枉口诳舌颠倒黑白!他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对家事不闻不问是因为齐家舅姑从婚后次日就开始给她立规矩,想出各自招数要让新妇驯顺。她不肯屈服,却又没办法,最终只能以懈怠作为反抗。

    而所谓的“淫/艳之词”,根本就是她因愁苦至极才写下的女儿心事。

    还有,齐耀祖竟然编排她身上不干净,甚至还说她蒙蔽夫郎——齐耀祖!你敢不敢把真相说出来!究竟是谁身上有病,是谁不干净?!

    这男人以为她死了,便将脏水一盆盆往她身上泼。反正死无对证,死去之人任凭活着的人如何杜撰编谣皆奈何不得。

    晏怀微越想越气,气得双拳攥紧,指甲已抠进肉中。

    就在齐耀祖还想继续造谣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下去,突然迈前一步大声说:“殿下切勿听此人胡言乱语!”

    话一喊出口,晏怀微瞬间便后悔了。

    只因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要被迫编谎话,简直恨不能将这副心魂扔在地上跺两脚。

    “你怎知他是胡言乱语?你与他先室相识?”赵惇好奇心大起。

    “回殿下话,妾与晏娘子并不相识。”

    ——形势比人强,该编的谎还是得编。

    齐耀祖一听此言登时怪笑,龇牙咧嘴道:“你与她素不相识,如何便说我胡言乱语?她是我浑家,她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背后糟践他人声名,当为天下人所不齿。”

    “嗤,我便说了又如何?”

    “举头三尺有神明,齐员外,你可要当心夜里有鬼来叩门。”

    “我啐!”

    眼看着二人已经吵起来,樊茗如忽地轻笑一声:“二位在郡王堂前因一个死去的女人争吵不休,这像什么话?你们是没将郡王殿下放在眼里,还是没将恭王殿下放在眼里?”

    “是了是了,莫要争执,有话好说嘛。”赵惇明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嘴上却附和着樊茗如。

    “齐员外是客,梨娘子乃府中人。府中人随意冲撞客人,让外人知道了,该笑话我们泸川郡王府毫无规矩。”樊茗如说着便从交椅上站起来,端庄之中又带着严肃,“梨娘子,你就给齐员外赔个不是吧。”

    晏怀微强压下五脏六腑之中的恶心,打算给齐耀祖随便拜个万福就算了。她确实也不愿再争执下去,刚才喊的那一嗓子已是冲动行事,说多错多,再吵下去难免露了马脚。

    怎知她正要拜万福,齐耀祖却忽然对她怪叫一声:“慢着!”

    那人一扭头又立刻堆起一张热气腾腾的笑脸,冲着樊茗如和赵惇谄媚道:“既然这位梨娘子如此有才学,小吏想着,不如让她即兴填词一首,也正好可以跟小吏先室比一比,看是她写得更好,还是小吏那先室写得更妙。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好!这主意好!快快写来。”赵惇一看又有热闹,身上那股讨嫌劲儿是压都压不住了。

    “小吏先前在瓦子里听人唱过一曲《眼儿媚》。啧啧,那调子缠绵得直教人三魂七魄都酥了去。”

    赵惇满眼放光地从交椅上站起,拊掌笑道:“我听过《眼儿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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