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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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医生。

    医生办公室时不时会进来人,白织灯亮的刺眼,乔落坐在那。

    她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似乎没所谓。

    但陈川发现她绷紧的肩膀,抬起手,若无其事地按了按。

    让她放松点。

    乔落余光扫眼肩上的手,轻抿了抿唇。

    清楚结果,最坏不过死之前都这样。

    可无法遏制的希望仍然是见缝插针。

    老医生掀开她的右小腿裤腿,看见上头盘桓的深疤,面不改色地用手摸索一番,拿小锤子敲打,边问:“有什么感觉?酸不酸。”

    没有什么感觉,胸腔里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乔落袖筒里的手攥紧,指骨发出青白色,平淡着声说:“没感觉。”

    老医生说了和广港几个医生差不多的话,“先不着急,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是神经。我给你开点药,再教给你哥一个按摩手法。之后定期检查,平时好好按摩,避免肌肉萎缩。”

    乔落睫毛落下一片淡色阴影。

    没什么好难过。

    早知如此了不是吗。

    她指甲死死顶住手心软肉,钝疼驱赶掉身体里寒冬卷起猛烈的风。

    “小姑娘,你哥这手法不错啊,回去让他给你好好按按……”

    徐徐的声音骤然打断她塌陷的思绪。

    乔落眼皮掀起,张口就要说“他不是我哥”。

    陈川先她一步接话,端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刘医生,您放心,我会坚持每天给她按。我替我妹妹谢谢您了,也谢谢文静姨,麻烦你们了。”

    不要脸。

    她抬起头,撞上陈川带着几分散漫含笑的眼神,一下子从早知结果的无力中醒来。

    静几秒,她懒得搭理他-

    走出电梯,陈川去还了轮椅,将她背到背上,慢悠悠地踩着雪往家里走。

    大年初二是个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没再下雪了。

    南北风蹭着人吹,阳光穿过灰色的云层落下,积雪表面发出细闪的光,不少私家车在周围,进出医院,或在附近店里和超市里买礼走亲戚。

    渲嚷声不断入耳,冷空气不留情,寒意更是见缝插针,乔落听得头疼,烧到天亮才彻底退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她双臂紧搭在陈川的脖子上,一侧眼就能看见他颈侧皮肤上的纹理,目光睨过他发红的脸颊,心情更加复杂难解。

    走了五六百米,陈川把背后的人往上掂了掂。

    “现在满意了吗,”乔落忽然凉着声问。

    距离过近,带着热气的呼吸砸过来,陈川右耳无法控制地抖动了下。

    陈川没回答她,继续走两步,倏尔停下来,斜过头,下颚线条绷紧,眯眼看她,还是没回那句话,只说:“给我点根烟。”

    路边是个油房,门口的杂物中还留有榨花生油的气味,乔落拧着眉,眼神变沉,不知道想起什么,抬起手掐住他脸颊往两边扯。

    陈川一愣,差点被逗笑了。

    “不点就不点,”他淡声说,“怎么还欺负人?”

    乔落松开手,咬了咬牙,风中裤腿晃得眼疼,心口堵得燥,干脆头一埋不吭声了。

    陈川重新往前走,片子都挂在手腕上,被吹起来又落下。

    快到窄庄道口,乔落伸手去捞他的口袋,“打火机呢?”

    “右边口袋。”

    她倒出一根烟狠戳进他嘴里,“咬着。”

    陈川眼神鼓起笑,很浅,牙齿咬住烟,声音有点含糊不清,“谢谢老板。”

    乔落冷着脸,按开黑色打火机,明黄的火光烧着两个人。

    陈川没看他,帽子把发丝压下来,挡住了不少的眉眼轮廓。

    等烟点好,她收起打火机攥紧手心,没再搭理他。

    地面雪厚,风与影子缠绕不止,乔落视线停留了一会,刚要闭上眼。

    陈川声音发哑:“姐姐,帮忙掸掸烟灰呗。”

    她不乐意地甩过去一个烦躁的眼神,撞到陈川漆黑的眸子,没笑,光眉梢都长着浑冷劲儿。

    一种“你不帮我,小心我把你扔下去”的直白。

    “你怎么事这么多,”乔落脸颊被风刮蹭的发疼,烦闷至极,没好气地拍他脑袋一巴掌,“有完没完?”

    陈川的眸色冷淡,抽口烟,吐出的烟味围绕着他们之间。

    “乔落,你就这样吧。”

    头顶树杈子上几片枯叶打下的光斑落满地,陈川眼中分明是平静,却有种不同以往的情绪,乔落有一瞬的怔愣。

    这句话乍一听有点失望的那意思,显然陈川不是这个意思。

    他发下锋利的眉顺着低头的动作擦过乔落的视线。

    他踩灭燃烧尽的烟头,开始大步往前走,“这样挺好的,像个活人,讨人喜欢。”

    他的脚步声因她变得更沉重,积雪上滚着防滑链的痕迹,一条一条相互交错,最后留下两个人的体重。

    乔落一直沉默到进家门也没回答他。

    陈川背着她上了二楼。

    正打算往房间方向走,乔落手指抓住他的左肩,陈川秒懂她的意思,眸光暗了些,薄光打在他半边身,缓缓抬起左手给她。

    乔落咬的不重,但很久,单薄的肩微颤,陈川眉都没皱一下。

    等她发泄。

    会儿过去。

    那片刻的无力、折磨、恨意、怯弱、恐惧乱七八糟的情绪掺杂到一块,险些淹没了乔落。

    她长睫藏匿眼底的晦涩,低声说:“我想洗澡。”

    陈川垂下被啃出圈牙印的手,顿了顿。

    “行。”

    他用脚踢开门,轮椅孤零零地在昏黑的房间,乔落坐上去,拉开柜子找换洗衣服,没让他帮忙,独自进入洗手间。

    陈川没敢走。

    一直等在门外,紧绷的侧脸彰显他的紧张,腕上的痕迹跟着隐隐作痛-

    乔落对洗手间仍心有余悸,但她不可能一辈子不洗漱,不洗澡。

    她坐着没动缓了半天,舌尖碰碰牙齿,揉搓发抖麻木的手腕,慢慢脱掉衣服放好,伸长手臂,五指用力握住扶手,铁质的寒凉钻进人心深处,呼吸稍急,额头冒了汗。

    除夕夜的一幕一幕都在反复上演。

    人都是这样,千万次劝慰自己没关系,会好的。想着等时间一长,麻木了,熬过去就好了。

    可并不会。

    真正需要的千万次劝慰的自己是,没关系,去面对,一次不行就两次。

    一直到重新找到轨迹,找到该走的方向。

    这样才是正确的。

    乔落深呼吸,尽管身体里的人寒冬不止不休,可她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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