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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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再见陈川一次。

    可当真见到人了。

    乔落发现,原来匿在骨子里的疼感从未停止过,漫长的时间早已让她将它当成了惯性。

    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

    有好几年里精神崩溃的片刻,她是恨他的。

    恨他扔下她,恨他不给她回应的机会。

    这些恨在这一天,尤为清晰。

    仿若过了十年那么长的一个多小时流逝走,车终于下了高速,赵明让往后瞄一眼,心口的气半路就散了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强行伪装的没事感正在开裂。

    他打转方向盘,车头缓缓拐进窄庄的那条路口。

    陈川低了一路的脑袋晃动两下抬起,眸子睨过前排座位上的人影,侧过些头通过三角形狭窄的车玻璃往外看。

    那棵杨树仍然高耸,叶隙间细碎的影子落在地面,底下是家自家院子改造的宰鸡店,店外放着大型的白色垃圾桶。

    一眼过去,这里跟过去没什么区别,只是新修了水泥路,大部份人家都翻新或重建过房子,路口开起一家少年武馆,再往前是一家幼儿园。

    他慢慢绷紧了背。

    离家越近,心里就越慌,却又十分踏实。

    旁边的何必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也往外瞅去,他看见居委会门口的监控,看见墙外扯着的红条变成了谨防电信诈骗,看见空中飘动的五星红旗,对这个离开十年的新时代有种浮躁不定的落差,甚至于胆怯。

    虽然他在监狱里早知道外面发展迅速,但是切身体会时与早知道形成了毫不相干的不安。

    脱轨了。

    他与时代彻底脱轨-

    正是下午一两点都在家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车位被占的干干净净,赵明让先在副食店门口停下来,他转过身往后看,“店前两年我们仨又开起来了,你们先下去,我去前边找个地方停车。”

    阳光副食店前年换了新牌子,店名字始终未变。

    店外的空调外机上放三四盆绿植,玻璃门拉开,走出来个穿碎花裙的娃娃脸女人,正是赵明让的妻子刘莘然。

    乔落强制拉回心神,摘掉耳机,打开车门,低声说:“小葡萄睡着了。”

    “好,我给你们做了饭在电饭煲里温着,”刘莘然对着后排那俩陌生的人笑了下,又看着赵明让说,“你们聊,我先带着小葡萄回家。”

    赵明让捏了捏小葡萄的脸颊,“我晚点回去。”

    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徐美好小心翼翼的把软哒哒的小孩递过去。

    “晚上来一块吃饭。”

    刘莘然应了声,抱着孩子走了。

    一进入家门,陈川跟何必言都有些局促,大部分都没变,就是新刷了白墙。

    徐美好这才去看他俩,“先休息休息吧,晚上再说你们的事。”

    她转头看乔落,“你赶紧去歇一会儿,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直接进屋子关上门。

    每个人都需要冷静,不然那满腔的情绪会变得尖锐沉重。

    乔落面无表情地直接越过陈川上楼,她走的不是多流畅,右腿翻着细密的疼。

    房子太安静了,显得脚步声更加清晰。

    她身后是两道沉沉的声,可能是精神岌岌可危,可能是身体朽木太久,脚下的楼梯变得愈发陡峭险峻,在控制不住发晃得那刻,一条手臂伸来轻轻挡住她的身体。

    那秒,乔落好似电触一样躲开。

    光线晦涩的楼梯道蓦地静了静……

    她一时失神,回过来,冷淡地说:“谢谢。”

    没去看身后那人是什么表情,乔落头也不回的快速上楼。

    悬在半空中的手臂落下去,陈川一半脸都在暗处,神色淡冷,把手里的包塞给何必言,“我去抽个烟,你先上去。”

    “我跟你一块。”

    何必言把包扔到地上,两人也没地去,干脆奔到楼顶上。

    风热烈的吹,谁都没问谁。

    陈川靠在阴影处,咬住嘴里的烟头,谈不上热络的目光聚焦在远处。

    两支吸完,何必言掐灭烟头,蹲在地上两秒站起身。

    “下去吧。”

    “逃不是个事。”

    陈川没回应,等何必言走了,神色疏淡的脸上眉头轻皱,胸口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舒服,倒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按开打火机的滚轮,烟丝瞬间被烧透,猩红的光忽明忽灭。

    他抽了大半截,烟雾满出唇鼻,被风带走,慢慢兜里掏出条皮革手链。

    十年了,皮革的边沿都起毛了。

    吊坠只剩下一个。

    另外那一个掉在烟花厂,他找不到。

    下午那几个小时里赵明让没来,应该是停完车直接回了家。

    薄光穿过窗帘掉在卧室里,乔落假肢放在一边,坐在轮椅上,桌子上的药瓶东倒西歪地滚在一块。

    她仰头看天花板,眼底发着红。

    哪有那么好还过得去。

    谁都过不去。

    药劲在慢慢的上来,脑海慢慢地蒙了层朦胧的雾,每处伤疤上游走的无处不在的疼痛悄悄减退。

    乔落拧紧眉头,轻合上了眼,睫毛不停休的颤抖是她剧烈挣扎的唯一证据。

    客厅帘子拉了多半,窗户没开,温度有些闷气,陈川站在门外,在听到一阵子什么东西倒了以后,门后的房间就彻底安静了。

    他犹豫着抬了抬手,左手骇人大疤痕及缺失的小拇指太扎眼,换上右手屈起碰到门上,停在了一会还是没能敲下去-

    快五点半,店外头不远处的幼儿园热闹起来,夕阳默不作声地洒下。

    长发在肩头滑动,乔落掀开眼皮,乌黑的左眼里情绪淡漠,表情无波动。

    她拽开店裤腿,脚踝的链子刺目。

    楼下,赵明让提着两袋子水果过来,徐美好正在打电话,示意他去洗了端上去。

    看眼锅里,赵明让知道中午都没人吃饭。

    他拧开水龙头,压了一下午火气就是消不完。

    尤其看到镜子里他和过去不同的模样。

    带着点烦躁的洗完水果,赵明让板着脸上楼。

    徐美好挂了电话,先去关上副食店的门,今晚要早闭店了,然后她打开外卖软件叫了火锅,站在楼梯门口深吸口气才往上走。

    客厅就赵明让一个人,他站起身说:“我丈母娘来了,晚上莘然不来吃。小语说她有个当事人出事,联系不上你们,打给我了,说明天回来。”

    徐美好嗯了声,斜一下下巴,“你去喊他们出来吃饭。”

    赵明让大步过去,啪啪的拍门,何必言拉开门对上他眼,挨了个白眼。

    这会儿陈川嘴角青紫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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