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画插画: 9、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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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副厂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个总低着头的瘦巴巴小姑娘,他没什么印象,“哦”了一声,“老闻你的侄女是吧?这换名额也得本人同意,她同意了不?”

    闻大安笑得更殷切了,“她落在我家户口本上呢,说是侄女,其实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换来换去,那也是一家人的事儿。

    张副厂长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还端着架子,有点为难似的,闻大安不等他再说什么,手从桌子底下悄悄伸了过去,张副厂长低头看了眼,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

    嚯,五张大团结呢。

    也就是跟知青办知会一声的事儿,总归谁下乡不是下,只有有人去了,知青办才不管这个,张副厂长轻松说服了自己,把钱揣进了裤兜。

    一支烟吸到了尾巴,他又狠狠咂了一口,才拿起筷子,“吃吧。”

    闻大安心口一松,高兴地给他夹菜,“厂长吃鱼,您最爱吃鱼了。”

    ……

    闻慈第一次在大众澡堂洗澡,吓得目瞪口呆。

    澡堂区分淋浴区和汤池区,淋浴区进去是一个个墙上的淋浴头,别说隔间,连个布帘子都没一道,好在今天是周一,又是大上午的,里面只有一个带孩子洗澡的中年妇女。

    闻慈捂着毛巾钻进去,感觉那俩人扫了自己一眼,面红耳赤,躲在角落里洗了个澡。

    好不容易洗完,她又拿毛巾捂着自己,小偷一般钻进了更衣间。

    虽然她画过很多模特,但自己光溜溜地出现在别人面前,还是第一回。

    好在更衣间是空着的,闻慈松口气,急匆匆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干净衣服,是原身的,衣服被洗得又软又旧,打着五六个补丁,但袖子上还是有几个漏肉的破洞。

    闻慈套到身上,忍不住叹气: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自由自由,经济自由是前提啊!

    闻慈在心里呐喊着,又往嘴里塞了块甜甜的大白兔奶糖,收拾东西回家属楼。

    闻慈把借来的报纸还给了厂长妈,就拿了盆洗衣服。

    以前夏天,她衣服都是一天一换的,现在没这个条件,只能先凑合一下,她不熟练地往军装上打着肥皂,再次忍不住叹气,她基本没自己手洗过衣服。

    洗衣机、洗碗机、扫拖机器人……她多么想念亲爱的机器们啊!

    洗几件衣服花了足足半小时,旁边的大娘也故意消磨时间似的,好半天才搓一下。

    她兴致颇高,跟闻慈搭话。

    问的主要就是那天救了军区孩子的事情,闻慈回了,她又问,问问回回无穷尽也。等到最后,她几乎是抱着洗衣盆落荒而逃,这就是祖国社牛大妈的威力吗?

    闻小兰在她洗衣服时回了家,这回学了乖,没有招惹她。

    中午三个人要吃饭,闻小兰刚要习惯性地使唤她,就被闻老头拉住了,闻老头早年丧妻,自己一个人带闻大安活了几十年,当然会做饭,不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吃过午饭,闻老头就回了房间,他实在不想看见闻慈的那张脸。

    单间里虽然有灯泡,但毕竟没窗户,白天很暗,闻慈还是坐在客厅的窗户边上。

    她把绿挎包仍背在身上,这里面现在装着她最要紧的东西,必须随身携带。

    她拿出硬壳笔记本翻开,前面用过的几页已经撕去了,没有铅笔,就拿着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刚勾勒了几笔,眼前突然暗了下。

    她抬头,“你过来干什么?”

    闻小兰刚刷完碗,手上湿漉漉的,正气冲冲瞪着她,“这是我的本子!”

    “哦,”闻慈低头,继续画自己的画,“现在是我的了。”

    闻小兰:“……”

    她气得火冲脑门,虽然知道这几天要忍着她,但多年来的习惯实在改不了,看着闻慈闲适地坐在软椅上晒太阳,她就恶从胆边生。

    她决定从心情上攻击她,“你认识字吗你!这么好的本子,给你也是白瞎。”

    以前的闻慈听见这种话就会红着眼睛低头,但现在的闻慈就跟没听见似的。

    闻小兰猛猛跺脚,“我倒要看看你写什么鬼画符!”说着,她一把抢过笔记本,本来打算狠狠地嘲笑闻慈,定眼一看,却愣住了。

    “这是——?”

    这个笔记本是横线的,此时横线上多了一些蓝黑色的线条。

    这些线条很简单,但熟练流畅,才画了个简单的轮廓,但已经能看得出画的是什么——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虎头虎脑,脸蛋肉嘟嘟,穿军装戴军帽,胸前甚至还戴了一个圆形的红星徽章,昂着头很有气势的模样。

    闻小兰没学过画画,学校的课外课程只有学农和学工。

    她看到这幅简笔画,莫名想起了她哥的那些小人书,都是黑白的,很像,眼前这个小胖子,好像和那些手握红书、端着长枪的英雄人物差不多。

    为啥呢?闻小兰想不明白,愣愣看着这幅画发呆。

    笔记本又被闻慈拿了回去。

    这回闻小兰没那么生气了,她诧异地凑近她,“你咋画的?你学过?”没等闻慈回答,她就喃喃自语地否定自己,“咋可能学过,你连认字都没学过呢。”

    闻慈懒得理她,但闻小兰赖在她旁边看画画,她也没非要赶走。

    闻小兰虽然讨厌,但本质上没有坏得流黑水,她虽然也使唤原身干活、叫她死丫头,但不打人不掐人,还会偶尔给她自己不喜欢的头绳发卡。

    甚至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原身一颗糖尝尝。

    虽然这基本是出于一种炫耀和施舍的心理,但比起这个家的其他人,她简直是白莲花了。

    闻慈虽说没多少艺术天赋,但毕竟也是从小学画画,单纯在美术技法上,她并不差,比起那些真正的插画家,她差的是名为“灵气”的一种东西,也可以称之为——天赋。

    这东西很抽象,灵感、创造力、思想……愚人和天才的区别,就来自于它。

    天才画的东西是“活的”,有灵魂,而没有灵气的人,哪怕再努力,画的也是死物。

    闻慈就是这种愚人,小时候她爸无数次叹气,说她怎么一点灵气也没有,哪怕技法练得再好,作品看起来多么精美细致,她画的东西也是死的。

    她无法成为艺术家,因为她没有灵气,只有十足的“匠气。”

    闻慈想起以前的事情,嘴唇紧抿,下笔的速度更快了,好在这种小人像并不需要多高的天赋,她一边自嘲,一边给小胖子的军装上打上更细致的褶皱。

    闻小兰可不懂什么灵气什么天才,她只知道,闻慈寥寥几笔,就让人像更加逼真了!

    她瞠目结舌,简直站不住,“咋会呢?咋可能呢?”

    闻小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跟谁说话,被闻慈说了让安静之后,瘪着嘴安静了十秒钟,又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扭捏,“你给我也画一幅呗?”

    闻慈笔尖刷刷,心情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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