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正派反派皆是我: 21、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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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洁的病证,因着那份相像,心里又升腾起没完没了的悲哀。

    他已找到了自称“可堪一试”的医官,可惜让他寻解药的人,已经不在了。

    隔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提“苍无洁”的名字,只是想到,就好像浸入一片寒雾,十天半月都无法干透。

    鼻腔还是发酸,连通眼睛。

    “你的毛病,我见过,应该死得很快。”

    屈鹤为终于有些烦躁,他放下手臂,露出被按在额上的乱发,眼睛藏在其间笑意全无:“怎么?要我对你说‘恭喜’?”

    他喊停了车,从坐榻底下抠出两只锦囊,抛狗骨头似的扔给他——“拿了快滚,不然把你剁了包锦囊里!”

    晏熔金握紧了,起身俯视他:“还差一个。”

    屈鹤为眉头紧皱,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在晏熔金捏紧找到的第三个锦囊跳下车的那刻,粼粼春光与聒噪鸟鸣吞没了他,而车厢里的屈鹤为“哇”地一声吐尽了最后一口温热的血。

    无尽的冷扑上来,右相府中的医官给他扎了针,要是他醒着,定然不会在每下进针时都蹙眉屏息。

    “不省心。”医官瞧了会儿,往他脑壳弹了个指蹦。

    “愈发大胆了。”屈鹤为强撑开眼皮,字眼拣得严重,言语里却无斥责之意,“我看你不该叫‘云起’,改叫‘揭竿而起’好了。”

    云起说:“我看你胆子才大,那老妖婆的东西你也敢吃!你又不是没在御药院待过,不知道那里头的乌烟瘴气......我看你这样作践身体,还能有多少活头!”

    屈鹤为熟稔地转了转眉中的针,银光闪进他眼睛,被思索的镖刃震碎。

    他望着入室白光,喃喃开口:“六年。”

    “什么?”

    他猛地拔掉了歪斜松脱的针,弹坐而起捉紧云起的臂膀,眼里炸开蜡烛最后一刻的大亮,灼得云起竟心生恐惧——“我只要六年,平北夷,清君侧!”

    云起按着他肩膀躺下去:“六年够吗,王眷殊借着去井州剿匪组建护卫军,现已达万人,有风声说,她要佯装北夷犯边,牵制禁军,然后好长驱直入乘虚篡位......”

    屈鹤为叹气:“早着呢。让探子小心着点,恐怕是王眷殊故意胡说八道逗我玩呢。”

    王眷殊想方设法试探他的态度,放风声是一件,求赐婚也是一件,一副非要把他拉上贼船不可的态度。

    然而他只忠于自己的君王。

    “就是加上王眷殊,六年也够了。”

    云起又掐了他的脉,眉头打结、很糟心地承诺:“我尽力。”

    “要是我不在,你早在吃下第一颗长生丹时就命不久矣。”

    “是啊,我和陛下的命都是你救的。”

    云起永远记得,那一天屈鹤为冲进大殿,天子面前摆着太后的毒丹,正逼迫瑟瑟发抖的近臣试药——云起也在其中。

    屈鹤为就跪倒在他身边,叩首时肩背也分毫未塌,自身板到声音都是绷紧的、坚定的。他逆光而上时,白光义无反顾地在他身后炸开。

    在药盘里叮铃晃荡的药丸被终结时,云起听见他尾音在阔寒的大殿中回荡——

    “陛下足前鹰犬屈鹤为,叩谢天恩——”

    屈鹤为曾为博护龙之功被重伤,纵有云起救治,内里仍有不足,故而服下毒丹后内脏很快被绞出血。太后将他接走,封死了他吐血的消息。

    等他再出来,木已成舟——皇帝也已被太后哄得服了丹。

    云起不会忘记,分别两月的屈鹤为形销骨立,只有一双熊熊燃烧的眼睛,教人确信他活着,并且会因为这份哀怒长久地撑下去。

    他只对云起说了两句话——

    “为我做事吧。”

    就当是报试药之恩。

    “我不会背弃圣上。”

    即便已被太后种下新的毒,暗地里不得不屈从于她。

    即便行为举止已让好友和学生再看不懂,为什么陡然变了,不再直谏不再操劳,在节节的高升里任由骨髓被腐蚀,面对皇帝荒诞的抉择助纣为虐,终成一个自内而外烂掉的奸臣。

    只有云起信他。

    他在屈鹤为半梦半醒、头发蓬乱时,被重重握住手,用力的节奏像跳动的心脏。而那时那刻,被千夫所指也无所动容的奸相,眼里有泪,对他说:“我做过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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