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侧臣·纳兰容若传: 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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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都知道,恰好我也需要这么一段时间来养身子,皇上不见我就不见吧。”

    容若饮了半碗燕窝羹,道:

    “曹寅,孝庄太后那头还要劳你多去走动,你代我跟老祖宗说:‘纳兰向着太皇太后,也甘愿为皇上效力。阿玛没有懈怠肩负的任务,擒贼之事,计日程功。’皇上任性气盛,我们三个做近臣的,不能明着献策为皇上分忧、让皇上误以为自己的才干被我们小看,但是我们仨总得让孝庄太后少操心和放心吧?”

    容若露出一个“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微笑,继续道:

    “所以为今之计,是先让孝庄太后舒心,再让皇上静心。等皇上自己静心想明白‘擒拿鳌拜’一事,光靠他自己办不成的时候,他就懂得皇祖母的用心良苦了。”

    曹寅不解:“纳兰,皇上如此冷落你、较劲你,你为什么还愿意为他好?”

    容若简约道:“为国,尽忠;为君,尽责;为父,尽孝。”

    “你——”曹寅忍不住问,“就不为自己考虑吗?”

    容若轻道:“我很好,真的很好。”

    茶饮尽,空盏留余香,浅迹出诗情。

    食吃罢,盘碗空且净,淡香牵人事。

    容若送两位好友离府,才站在家门外跟他俩挥手道别,就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回头,果然是明珠。

    见管家牵了一匹强硕的马过来,容若就猜到阿玛这一趟赶着时效。

    他向明珠行礼道:“儿给阿玛请安,盼阿玛此程入宫,一路顺风。”

    明珠收住步子,免了儿子的礼,道:“你怎知我是入宫?而不是去别处。”

    容若道:“满人有打马入宫的传统,要么是救急救驾,要么是商议机密要事,否则不会如此匆匆。儿想是后者,阿玛前去商议之事,应当是与除去鳌拜或是提防索党之人有关。”

    明珠一拍儿子的后背,惋惜道:“你说的无错,要不是皇上对你的态度模棱两可,阿玛现在就该让你一并同行进宫,让那些大臣知道我明珠之子——”

    容若并不突兀打断,而是从管家手中牵过马,把缰绳放在明珠手上,给明珠壮行道:“儿恭送阿玛。”

    明珠一把跨上马背,冲儿子一笑。

    他心想:

    容若谨慎且有自知之明,这是好事。

    我想说的话,即便是十个字里面只说一个字,他也能够准确无误地知道我的意思。而他不让我说全的话,定是自己心里有了分寸,权衡利弊之后才巧妙地阻止了我说出口。

    “驾——”

    明珠一抽马背,在儿子面前飞驰而去。

    *

    是夜,深宫之中。

    玄烨与赫舍里皇后同床共枕。

    见玄烨辗转反侧,赫舍里柔声问:“皇上睡不着,可是有心事?”

    玄烨看着皇后的素颜,不瞒她道:“朕的臣子,资历老的高高在上目无法纪,年纪轻的谨小慎微不敢直言见解,就连身侧的……也看上去个个都比朕强、是在让着朕。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憋屈!”

    赫舍里温婉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可光凭自己的想法来对臣子下定义。君明自然臣贤。信朝臣不如信近臣,近臣有近臣的好,皇上您不肯承认罢了。”

    “好?朕看不出那三个人哪里好。”

    玄烨换成了仰躺姿态,双手枕在脑后。

    “那皇上觉得他们哪里不好?”

    赫舍里这一问,好似把玄烨积压在心中的不爽快全都激发了出来:

    “朕不说曹寅和禹之鼎,就说纳兰容若!那家伙分明是没有跟朕作对过,可朕偏偏就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他——相貌、器量、人缘、学问,朕输的彻彻底底,连个通过后天努力来翻身超越的机会都没有。”

    “难得朕想要集中起自己的力量来干成一件事,皇阿奶又不肯对朕放手,她所用之人,还是纳兰容若的阿玛明珠,你说朕要是在事成之后一一对纳兰父子论功行赏,颜面何在?雄心壮志何以证?”

    赫舍里在玄烨身边坐了起来,客观道:

    “皇上,您有纳兰公子所没有的——治理天下的才干、强健有力的体魄、千千万万的子民、千秋万代的功绩。为君者,应当容得下近臣,拿得起现实担子,放得下一面之想。臣妾恳请皇上不要妄自菲薄、以免有所失策、有所伤人。”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叔父索额图跟纳兰的父亲明珠是死对头。”

    玄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揣测道:“赫舍里,你越是劝朕善待纳兰,朕就越是觉得你叔父别有用心,想对明珠父子反将之。”

    “臣妾不敢。”赫舍里被忽然转变态度的玄烨吓了一跳,“臣妾是中宫皇后,职责是管理六宫和母仪天下,不敢为叔父所用、干涉朝政。”

    “你最好记着今晚在朕面前说过的话。”玄烨神色冷严,“朕与你是夫妻,夫妻之间只要存在感情就已经足够,不要参杂进别的利益关系进来。”

    “臣妾明白了。”

    赫舍里心中骤然失落。

    她是一心一意深爱玄烨的,从未想过要变成叔父索额图手中的棋子去做斗争、去讨好皇帝、去暗进谗言……甚至是去谋害于谁。

    *

    明珠隔了两日才回到府中。

    宫中商议的机密要事,他自然是不会拿到家里公开说。

    晚膳之后,明珠亲自步入容若的书房中。

    还刻意吩咐下人将房门紧闭,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儿啊,阿玛听说索额图私下教导赫舍里皇后向皇帝吹耳边风,为的不是大清而是一己私利。”

    容若一下子从明珠的口吻中嗅出了端倪,试探道:“所以阿玛才决定,要让惠儿在选秀之前——学会如何爱君、如何伴君、如何成为君主察而不觉的后宫谋士?”

    “你懂阿玛的意思,阿玛便不必多说旁的话。”

    明珠淡笑,容若的聪慧和敏锐,总能让自己省心和省口舌。

    明珠将此称为:父子之间的心意互通,并且在心中引以为傲——

    放眼整个大清朝,哪里能够找出第二对这样的父子?

    “后妃不可干政,是祖训。”

    容若平静说出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明珠头上。

    “糊涂!”

    明珠小训了儿子一声,那意思是打破祖训的人是索额图,而不是自己。

    自己不过是晚了一步罢了,所幸还来得及强做准备。

    等到心中的气过了,明珠才解释道:

    “等到索额图一手遮天,可就什么都晚了。所谓派阀之争,争可不仅仅是朝堂之上的一亩三分地,更是后宫的话语权和雨露君恩啊!”

    容若沉默不语,心想:

    阿玛,儿好不容易才让惠儿放下对儿的痴情,将心往皇上身上靠,如今你却打算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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