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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邪神的自我修养》 90-100(第6/18页)
像中,他看到这座城过去数千年的一幕幕如流水倒转,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圣殿骑士的话——塞汀说得对,神赐无所不在,即使陷入沉睡,祂仍然注视着圣地中的每一个子民。
他看到无形之墙升起,海水如臣服一样地退下。
那道屏障,又或者结界就像是神的皮肤,在抵御外界侵入的同时,也容纳了海水中的污垢,从一秒到一天、一周,甚至是一千年,积攒得越来越多,直到堵塞血管,无法正常运作,就从本尊的体表排了出来。
就算是清理一千年的尘土,也该疲倦了。
置身那些或是漆黑、或是明亮的往事中,路远寒能品味到一种浓重的情绪,此时此刻,他累了,累得无法沟通,也找不回最初的路,只能一个人寂寞地往前走,像是走进了预先准备好的棺材,沉睡在天池之下。
作为无上的存在,祂仍在倾听祷告,一句句真诚的祈求本该是维持理智的锚点,然而……事情开始变了。
祭司们是神的侍从,同时也肩负着揣测圣意的重任,祂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回应频率的降低被视作一种降怒,一种灾厄,凡蒂斯不断筛选出心地纯真的继任者,以此来取悦护佑着永恒之城的存在。
但事实与他们信奉的血统论背道而驰。
纯血者固然高尚,但最纯粹、最光彩照人的一颗又一颗心脏,往往出自下等公民,那些毫不起眼的存在。
在候选者,甚至是圣殿的需求下,黑市的交易被默许了,每届十名新祭司中平均有一个是换心之人,其中不乏能胜任大祭司的上等公民。
然而装着不属于自己的心,就连身体都无法蒙骗,会出现冒汗、胸颤、呕血等排异反应,又怎么能瞒过神的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触犯。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凡蒂斯的行为玷污了神,让祂滑向失去理智的边缘,变成了吞噬鲜血的怪物。盛怒的黑龙被自己的另一面囚禁在圣殿深处,即使如此,子民们照样虔诚如一地奉养着心中最伟大的存在。
她们割开手臂,以献血牺牲为代价,安抚天池下的神祇。随着祭司们流水一样更迭,候选者竞争得越激烈,就有越来越多买心、卖心、继而换心的人鱼,如此周而复始,成了一个无法停止的恶性循环。
何其可悲的一个故事,路远寒想。
下潜停止了,现在他到了黑龙内部,最深刻、最靠近那位神的地方,伸出自己的手,触上了那颗犹如地狱之门一般剧烈搏动的心脏。
扑通、扑通……
除了震耳欲聋以外,听上去和12号的心跳声没有两样。
在那道声音的指引下,路远寒从身上拿出机械盒,抚开表层的血污,输入密码,将他捡到的深蓝之心捧在了手中。比起那座脉搏声隆隆震响的巨大心室,它看上去就像一颗纽扣,然而这枚微小的心,却摆脱血统,摆脱生前的肉|体凡躯,和神建立起了联系。
两者的磁场迅速契合,它们彼此吸引,彼此靠近,随即激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路远寒感觉到——就在一瞬间,此地的主人,真正地“醒来”了。
“外来者。”
深海一样幽邃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路远寒无需开口,作为发起者,对方免去了交流的形式。
神庭之下,这个瞬间从不到零点零零一微秒的刻度被无限延伸,要是有永恒的力量驱使,甚至可以超过一光年的距离……但它善解人意,最后停在了维持一场谈话的长度。
“你吞食下我的血肉,同样也会得到属于我的一部分。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既已成功将我唤醒一刻,就算是偿清‘债务’,不会再背负更多的要求。”
那道话音娓娓道来,并不携带攻击性,温和得就像在与一位朋友叙旧。
路远寒没有抬头,但潜意识已经帮他构筑出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公正、博闻而强大,在极具力量感的身躯之上,那张脸一半就如雕像刻得那般美丽神圣,另一半则覆满龙鳞,黑气缭绕,眼中充满君临天下的恶意。
——既是天使,也是恶魔。
“没想到圣地成了永恒的循环……我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对方说道,“在这场对话结束之后,黑龙将重新占据主导地位,无论死生寂灭,这份因果都需要他们自己承担。”
“只有真正自由的意志,才能挣脱樊笼,不是吗?”
随着叹息般的话语落下,无形之手攥紧他的下颌,轻柔而不容置疑地迫使他抬起头来。
路远寒看到谈话者面容的一瞬间,对方的脸开始了变化,看上去熟悉而又陌生,具有凡蒂斯身上那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12号、塞汀……以及无数佚名的人鱼,无论它们的性别、年龄与血统。
“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路远寒仰起脸,听到对方如此说道。
紧接着时间流转,他被浑身浴血的黑龙从体内排了出去,就如振翅翱翔一样,天旋地转,摔落在曾经名为“圣殿”的废墟之中。
他得到了无上的权柄,在那个充满鲜血的吻中。
第94章 银白幽灵(1)
“别装死了, 你不是没事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路远寒昏沉的意识唤醒。说话者的声音极有特色,让人印象深刻, 就像曾经听到过一千一万遍, 只不过隔着层防护口罩,因此才显得朦胧不清。
谁装死了,路远寒在心中想道。
他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 自然也就听到了周围那些杂乱的声音。
除了急匆匆往前走的脚步声、金属滚轮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 还有四面八方一直高声鸣叫的警报声……所有大大小小的声音倾泻在他震痛的耳膜中, 乱得简直让人心烦, 路远寒想坐起来, 拔枪示意——别吵了,这里还有一个病人!
他随即想起, 自己的枪灌了一膛海水, 能不能用还不好说。
不过作为模范学生、优秀员工, 属于路远寒此人的体检报告一向各项数值正常, 在什么情况下, 他才会伤重得躺在急救车上?
想到这里,年轻的病人睁开眼睛,虽然身体虚弱无力,但他还是努力抻直了脖颈, 微微皱着眉望向周围,看到只有一个推着自己的医生,除此以外, 再没有其他人。
“嗨, 你终于醒了。”医生打招呼道。
他看上去毫不敬业, 要是放在现代社会, 这样一个黑心大夫绝对会被吊销行医资格证,但他此刻正推着担架车,袖子挽起半截,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口中还哼着歌。
见路远寒投来视线,医生在口罩下似乎微笑了起来,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不在光源下仔细分辨的话,被当成黑色也不让人意外。
病人快要死了,他倒是很有闲情雅致。
路远寒打量着医生,从他的睫毛、眉骨扫到帽檐下隐隐露出的黑色发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内心极为惊讶,因为他发现对方极有可能……和自己长着一张同样的脸。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因此路远寒判断出自己是在做梦。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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