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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邪神的自我修养》 150-160(第8/15页)
来自深海人鱼的血脉本该将他的肉身改造得更坚固,同时也更为强悍,然而凡事都有利弊,那些近乎完美的存在也是两栖动物,和爬行类一样属于变温动物的范畴。
这份因果落在了路远白头上,使得他的体温下降得远比正常人要更快。
很快,他就感到整个手掌都失去了知觉,指节甚至无法蜷缩,它们就像一截截木棍似的插在腕骨下,坏死的部分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这样说吧,极温夺走了路远白对身体的控制权,让他寸步难行。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
路远白停在了原地,他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座快要成型的雕塑,内心却在挣扎着要继续走下去还是返回升降梯,然而这场思想斗争注定是没有意义的。
他转过头,发现入口消失了。
在无法分辨位置的冰原中,一切事物存在的痕迹都被掩盖在了寒风之下,他要如何才能找到自己来时走过的路?
按照路远白的脾气,在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下,要是不能抽上一口罗刹草,他没砸坏所有东西就算是不错了。但他已经不是那个被人冠以恶犬名号的海上指挥官,实验室当然不会在工作服下配发一盒烟卷,让他在干活的时候顺便享受生活。
路远白磨了磨牙,还是认命地走了下去。
他在仿佛没有边际的冰川上走了一阵,走得头晕眼花,嘴唇淌下的血迹像是两颗小小的尖牙。从眼前快速闪过的黑色让路远白知道自己的情况算不得好,他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肠胃正在痉挛,体内每一个器官的震颤都在通知着他:这下你玩完了。
踩在冰面上的那条小腿脱力,让路远白径直栽倒了下去。
他瘫坐在地上,没什么力气地抬起头,却在望着前方的瞬间倏然一顿,路远白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里有个建筑物模样的小方块,虽说表面上覆盖着厚冰,然而细看之下,却能隐约看出门的轮廓,以及里面透出的灯光。
它出现在这种地方,简直让他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路远白快速眨了下眼,再次确认他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个设置在极地区的休息站。
……休息站!路远白心如擂鼓,他顾不得深究此刻涌现的到底是喜悦、侥幸还是更为复杂的情绪,从地上翻身而起,用尽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喘着气跑到了休息站门前。
他站在离猫眼不过一寸的位置,护目镜的玻璃已经被纷飞的血迹糊满,若是有人从里面往外看,必然要被吓个肝胆俱裂。
路远白并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刚才,他那回光返照似的行为已经耗尽了全身力量,望着面前的门,路远白甚至没办法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二来,那份倾泻而下的灯光也宣告了里面有人,在不清楚对方底细,是怪物还是活人的情况下,他认为自己必须积攒一点杀人的力气。
垂在身侧的手从僵硬转为微微抽动,路远白摩挲着指尖,直到干裂的疤痕重新融成血水,他才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门。
路远白保持着专注,从呼啸而过的狂风中分辨出了一道正在靠近的脚步声。
他很快就有了判断。
从获取到的信息中,路远白分析出门后的存在疲惫、警惕,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气……听起来像是个人。见鬼了,实验室不是劳动力紧缺,只有他一名被抓来赶鸭子上架的巡查员吗,里面那位又是何方神圣?
在腹诽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将银杏的工牌拿出来放在胸前,不动声色地遮住上面的字样,向休息站内的人示意自己是个活人,是实验室的员工(或许一会就不是了),而不是什么充满恶意的怪物。
他能感觉到,对方在门前停了下来,像是在透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
路远白耐心等待着。说实在的,他并不是什么性情温良的人,却是一个非常隐忍的猎手,知道在生命受到胁迫的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像现下表现出的模样,他选择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决断。
没过多久,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那根鹰钩鼻给人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不难看出他用来刮胡子的工具颇为简陋,才会弄出像这样蓬松、杂乱、有碍观瞻的大量胡须,甚至还隐藏着些许血色,几乎遮住了他面部靠下的地方。
“你是……”男人开口说道。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同类进行交流了,以至于开口时声音干涩,浓重的鼻音下透露出无法掩盖的紧张和警惕。
尽管那很危险,但在冰原上见到另一个人的脸仍然是件让人精神振奋的事——在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亦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处境下,直视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个体,瞥到对方呼出的白气正在头盔下萦绕,不过片刻,就凝成玻璃上干涸的水滴,会带来一种“啊,我还活着”的感觉。
“一个倒霉的员工。”
路远白言简意赅地给出了答案。
或许是出于对同类的怜悯,又或许是惧怕着这个走到穷途末路的逃生者干出什么事,男人将他带进了休息站,快速关上门,嘱咐路远白他可以放下警惕,甚至还提供了一杯热水。
路远白垂首捧着杯子,从边缘上散发出的热量正在引起伤口疼痛,却让他由内而外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下来。
直到此刻,他才感到那种对于死亡的警觉远去了。
路远白的靴子上沾满了血痕、冰碴,以及各种颜色混合的不明物质,此刻液体流下,不过几秒就弄脏了休息站的地板,男人却说没事,想活下去并不需要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
像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比如说,男人右手残缺的小拇指,看上去像是被某种充满锯齿的陷阱一口咬下,伤口的颜色已经和皮肤趋于相同……又比如说随手扔在角落里的衣物,露出的袖口上沾着深紫色的痕迹,皱巴巴的,让人感到有些熟悉。
“劈啪!”房间里的壁炉正在燃烧着。
骤然跳起的火光倾泻在年轻人的头盔上,顺着金属边界滑下,照亮了那双隐藏在玻璃下一动不动的眼睛。
当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蒙着脸,不愿意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你很难对这样的可疑分子产生信任。尽管男人微妙的视线落在他脑门上,停留了超过十秒,早就引起了路远白的注意,但他仍然没有将头盔取下来。
置身绝地之中,头盔已经成为了他安全感的来源。
男人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说自己是艾尔·普奇,那个离奇失踪的前任巡查员。路远白曾经以为他早就死了,现在看来这人活得好好的,只不过他躲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在茫茫冰原上中苟且偷生。
“嘿,我差点以为你是来杀我的。”男人说道。
他不经意扫了路远白一眼:“说真的,你打扮得就像个蒙面杀手,好在这身工作服为你提供了可靠证明,只有最下等的巡查员才会穿着一身耐磨损的灰皮,那些研究人员都干净整洁,执行部又有战斗套装……我不是有什么意见,只是想说,我们是同样的,都是受到不公对待的人。”
路远白注意到,他眼下似乎有一些红血丝,不难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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