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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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句句骂得毒怼得狠。

    粤剧唱词接地气,他们站在一群叔伯婶姆后面,捧场看了一小段。时闻抱着霍决的西装,听得饶有兴味,还频频回头看后续。

    余淮南半句粤语不懂,只觉聒噪,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趴在霍决身上睡着了。

    霍决话很少,与她始终保持着半臂距离,只在路灯昏暗处才会主动揽她的肩,提醒她低头看路。

    过了桥就是出口,时闻忍不住又想把余淮南抱回来,“给我吧。”

    霍决没动。

    时闻随口扯了个谎,“他睡觉流口水,怕弄脏你衬衫。”

    “脏了你赔我。”霍决无赖得理所当然。

    他一件衬衫能抵她一个月工资。

    好意思讲这种话。

    时闻嘴角微微向下撇,“你又不喜欢小孩,非要抱他做什么。”

    事实上,不止不喜欢。

    霍决厌恶一切幼崽时期的小动物。那些软趴趴的、露出柔软腹部的东西,在他眼中与一团血肉无异。最早有段时间,他根本没办法控制神情与肢体透露出的反感与恶意。

    所幸,现在他已经学会很好地掩藏起来。

    霍决看着她,“我借他讨好你,难道连这点不喜欢都忍不下去?”

    说的好像是这件事,又好像意有所指,远不止如此。

    时闻生硬地避开视线,“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必要硬改,更没必要说什么为我。”

    “本来就是为你。”霍决轻描淡写,“我为你做的,你当然要知道。你冤枉过我的,我也要叫屈。”

    她冤枉他什么了?

    这分明是拿她当借口,把责任错处都推到她身上来,要她不受也得受。

    这话没法往下接,接了必定起争执,没法在外面收场。

    时闻只觉荒谬,不作声瞪他半晌,连生气都倦怠。

    “我逼你的?”她冷声道,“桩桩件件都是你自己选的,那就由你自己受着。”

    说罢,转身三两步走下桥,把人抛在身后不管不顾了。

    回程没走高速,黑色幻影穿梭于霓虹森林里,倏地往下一沉,驶入明晃晃的跨区隧道。

    明一道暗一道的影快速划过,时闻拿手替余淮南遮眼睛。

    小朋友头枕在时闻腿上,身上盖着霍决宽大的西装外套,雷劈不醒地睡得安稳。

    车厢里空气冰凉,没有人说话。列夫连音乐都没敢打开,后座隔板静悄悄升了起来,隔开一片封闭空间。

    隧道过后,是一道凿山而出的佛手桥。一双巨大石手将钢筋水泥托起。桥长不长,过了就是豁然开朗的海。

    “今晚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

    就是在这时,沉默许久的霍决突然若无其事地问起。

    “你谁?”时闻没看他,“我需要向你交代这些吗?”

    霍决点点头,也不咄咄逼人,态度很好似的,“那我自己查。”

    时闻忍不住随手抓了个东西扔过去。

    “……朋友!”她强忍愠怒压低声音,“只见过两面的朋友,满意了吗,不许打扰人家!”

    霍决抓住砸到身上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一片白茫茫冰川雪地,静静看了几秒又锁上了。他没把手机还她,有些强硬地寻到她左手,攥紧了不让挣脱。

    “谁给你气受了?”霍决问,“刚刚那个男的?”

    时闻讽刺道:“你指你自己?”

    霍决将她手掌熨开,就着昏暗的光线,一条一条描绘上面浅淡的掌纹。

    “脾气越来越坏了。”语气似叹似笑。

    “但凡你听得懂拒绝,也不至于。”时闻与他暗暗角力,要把手收回来。

    霍决只当没听见,看着车窗外海景,惩罚似的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腕,将整只手攥进自己掌心里。

    “行吧。”他低声道,“再坏,我也自己受着。”

    第20章 20朱莉

    回到小区停车场,时闻头也不回,抱起迷迷蒙蒙的余淮南就往电梯走。

    霍决没有下车,透过落下的车窗远远看她。

    余嘉嘉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在听曲钩花。

    时闻让阿姨带余淮南洗漱睡觉,摸出手机又给余嘉嘉发了条信息,除了一开始那句安抚性质的让她放心,余嘉嘉没再回复。电话打过去,响了一小会儿就被挂断。

    “……这狗东西。”她暗骂一句。

    狗东西的小崽子一身奶香,从浴室扑出来抱住她大腿,甜甜央求小姨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小姨心虚地亲了亲他脑袋,跟他讲对不起,小姨还有工作要忙,申请明晚再给他讲。又嘱咐他早点睡觉,她明天会早点过来陪他吃早餐,送他去幼儿园。

    余淮南不情不愿地被保姆抱走了,时闻又坐着等了一会儿,才起身换鞋准备回自己家。

    她家就在对门。

    门边倚着个百无聊赖玩打火机的熟脸。

    听见门开的声响,霍决稍稍站直,乌沉沉的眸子抬起。他眉骨高,眼窝深,专注看人的时候有种锋利的攻击性。

    “你小外甥弄脏我衬衫了。”他平静控诉。

    “活该,提醒过你了。”时闻绕过他,按指纹开锁。

    “赔我。”

    “没钱。”

    “那你帮我洗掉。”

    一人门里,一人门外,一只戴着白奇楠念珠的手撑在厚重门扉上。

    时闻将门往外推,“再这样我报警了。”

    霍决漫不经心撩起眼皮,“好啊,我想想找个什么理由带上你。”

    这人不是做不出,也不是做不到。

    时闻没什么表情地与他对视半晌,终究还是自暴自弃地松了手。

    霍决推门而入。

    屋内倾泻橘黄暖光,灯没开得太亮。

    落地窗敞开着,有郁热的风涌进来,白色窗纱轻微浮动。

    时闻摸着墙边开关开了冷气,趿着拖鞋过去将窗门掩上。观景阳台很空,只种了一棵说不出是什么的瘦弱植物,蔫不拉叽的,好在望出去是社区公园,勉强有片绿意遮眼。

    客厅没有电视,也没有投影仪,茶几上凌乱放着一台单反、一台拍立得以及一台平板电脑。

    皮革沙发正对一个定制造景的智能恒温箱。长形箱尺寸巨大,模拟森林地表,由一段杉木支撑攀爬空间。

    里面盘桓一尾诡谲美丽的黑王蛇,漆黑的鳞片,漆黑的眼,无声打量外界。

    三室一厅的格局小巧而敞亮,除了卧室与书房,还专门还留出一间洗胶片的暗房,杂乱夹着许多细节放大的成片。

    来不及捕捉更多信息,门就被一一关上,避开不速之客的窥视。

    霍决单手插袋站在玄关,安安静静,像是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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