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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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

    冯初幽幽长叹,轻轻落下一吻,“是臣害陛下委屈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拓跋聿不赞同她的说法,又轻咳起来,冯初将人揽在怀中,轻轻抚背。

    “如此说来,我这君王也是有名无实,你才是被我给拖累的”拓跋聿苦笑,“若不是我,你怎会活得这般疲累?若不是我,阿耆尼怕已是新朝的公主、天潢贵胄”

    “陛下说什么胡话?”

    冯初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肌肤相亲,体温相贴,暖着言语中妄自菲薄的拓跋聿。

    “我说胡话,阿耆尼说的便不是胡话么?”

    冯初哑口无言。

    拓跋聿退烧不久,已然又有些困倦,窝在冯初怀中,哈欠连连。

    “睡吧。”冯初带着她躺平,修长的手指描摹着拓跋聿已经长开的眉眼。

    拓跋聿扯扯她衣袖,“一起。”

    “好,一起。”

    冯初顺从地解了外裳,同她共眠。

    因怕她又半夜发热,冯初并不敢睡的太沉。

    是以已至子夜,外间忽而传来有些急促的步伐时,冯初赫然睁开了双眸!

    她听出是拓跋祎的步子,只是这么晚了,什么事值得她夜闯皇帝寝宫?

    冯初没有细想就披上了衣物。

    “殿下,太──”

    拓跋祎甫一开口,就被冯初极为凌厉的眸子给慑了回去,她外裳披肩,朝拓跋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绕过屏风,将人领到外间,才开口:

    “何事?”

    “刚得的消息,太皇太后那处,派人夤夜出宫,去任城王府,接人去了。”

    拓跋琅在冯初回平城后一并封王,朝堂上顶撞拓跋宪一事,冯初也略有耳闻。

    太皇太后接人,接的定不是拓跋琅。

    拓跋琅在朝中根基极浅,又触怒冯芷君,身下子嗣却是颇为年幼,或者说──年岁合适。

    杀父去母,权祚永固。

    “你亲自戍守在殿中,今夜陛下寝宫,一只苍蝇也不得放进去。”

    冯初抿唇,揣起佩剑,急色匆匆朝殿外走去

    寝殿内,昏罗帐中,拓跋聿睁开了洇红的眼。

    其实在冯初离开床榻的那一刹,她就已经醒了,外间的谈话,她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不仁,那她不妨

    将计就计。

    第78章 阑干

    ◎眸如琥珀,人似珊瑚。◎

    她和冯芷君,又有何区别呢?

    天上玉衡暗,月光寒,殿前风吹凄,阑干漫。

    她远眺着得了她的谕令出宫之人,目光哀切。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马车吱呀自宫门小缝中钻了出来,就瞧见宫道上站了一排人,领头的小娘子身着朱色裲裆,子夜的凉风吹起侍从手中的提灯,摇曳中,眸如琥珀,人似珊瑚。

    腰间环首刀的配饰反着金光。

    “京兆王殿下?车中是太皇太后请来的人,还望殿下,勿要为难下官。”

    押送人的小黄门显然想不到冯初竟会来截人。

    “夜闯宫禁,总该让本王瞧瞧,里头是谁吧?”冯初似笑非笑,“万一是要行刺太后”

    小黄门面上一闪而过纠结之色。

    冯初疑心大作,言辞俱厉,“怎么!本王连瞧都瞧不得?”

    朝下递了个眼神,羽林郎气势汹汹一拥而上,三两下将那小黄门掀翻在地,长刀扯碎了车帘,里头传来惊声尖叫,灯烛去照,竟是个不相识的女人。

    被太皇太后摆了一道!

    宫中驰道上忽而响起一阵马蹄声,数十骑马而来的甲士朝冯初驰来。

    夜色昏茫,不晓得对面是敌是友。

    冯初按住腰间佩刀,待驰近,才听得是慕容蓟部下,“殿下!方得的消息,王妃及世子、郡主是从思贤门进的宫!”

    身后另几名甲士即刻下马,将马让了出来。

    冯初心下一惊,翻身上马,“随我去安昌殿!”

    “京兆王!夜闯宫禁,可是死罪!”

    被几个羽林齐力按住的小黄门竭力大喝,“您纵是太皇太后的侄女,也不能如此目无法度!”

    冯初蓦然嗤笑出声,朝中素来风雅的人何曾面上如此狰狞过?

    “要我当婊子、要我立牌坊”

    冯初口中罕见粗语,目中怒火,恨不得将这平城紫宫悉数烧个干净:“这天底下哪有这般人事!”

    “走!”

    夏夜风清,衣袍似火,及至安昌殿外,就瞧见已然围了一大群人,剑拔弩张,双方人马将任城王妃和她的子女团团围住。

    太皇太后事做的可真绝啊。

    任城王府不论嫡庶,四个孩子全来了,就连身怀六甲的王妃都不肯放过。

    冯初眼如沉水,她的到来,显然叫周围冯芷君的人失了主心骨。

    “京兆王殿下,何苦一意孤行,将冯家置于水火?”

    领头的冯芷君心腹是个胆子大的,纵被冯初气势所迫,仍不卑不亢,“教养之恩,提拔之情,岂是说忘就忘的么?”

    “今以悖乱得之,来日是想让冯家做那司马氏,朝野混乱,怀帝青衣,徒让后代子孙哭国祚焉能长乎?!”

    冯初趋马上前,将任城王家眷悉数护在身后。

    “殿下。”

    剑拔弩张之际,任城王妃倏然开了口,轻轻柔柔的话语分外坚决,“今日太后相挟,妾身未怀活志,若将军执意不肯放人”

    “求京兆王殿下一刀结果了妾身和妾身的孩子们。”

    “我任城王府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大不小的声音悉数可闻,对面的人纵是见惯了尸山血海,也被摄得说不出话来。

    天下英血,岂惟男儿烈?

    “太皇太后口谕。”

    妙观见事态不可收拾,自安昌殿请命,而今出来,是为传冯芷君之令。

    此六字一出,双边都静默了下来。

    “殿下,当真是要与太皇太后两相清么?”

    冯初喉头猛地涌起一股子腥甜,骑在马上的身形轻晃,又迅速稳住:

    “姑母要为了自己一己野心,致朝野混乱,国无宁日,陷冯家于不仁不义,逼阿耆尼喋血才肯罢休么?!”

    冯初眸中赤红如血,“姑母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姑母的野心,还多少带着相忍为国,带着天下百姓,而今怎么就如此不管不顾了呢?!

    妙观见她哀恸,心中叹息,草草行礼,转身朝殿中去。

    佛堂唱诵的经声在妙观踏入殿中时的那一刻就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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