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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皇太女》 40-50(第1/18页)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皇后的美德。
殿外夜色明净如水。
皇帝缓步走来, 拾阶而上,肩头披着浸润淡淡莲香的夜风,身后不远处, 三位丞相依次随从在后。
踏入殿内, 大殿四角堆叠着冰山,处处清凉,遍身暑热顿时为之一清。
内侍急忙捧来清茶,依次奉给三位丞相。
苏丞相在文华阁中排名最末,年纪却最为老迈, 畏怯暑热, 也顾不得谦让,先端起茶盏痛饮,用手绢擦去额间汗珠, 感受着暑热渐渐散去, 才暗自松了口气。
薛、柳二位丞相也有些难耐,但终究比苏丞相年轻,更能忍耐暑热。正有些意动, 想要端茶时,只听上首传来皇帝的声音。
“太女年轻不知轻重,擅动兵马,诸卿以为该当如何?”
柳希声伸出去的手立刻悄无声息转了个弯。
她眸光左右一瞥,和薛既明、苏维桢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目光。
他们三人贵为天子腹心,高居相位, 自然极擅揣摩圣心。虽然未必认同皇太女调动两千兵马, 最终功败垂成的举动,但说到底,这只是个不大不小、有待商榷的过失。
皇帝只有这一个独生爱女, 难道能因为这点小事废黜东宫、百般申饬?
皇帝口口声声‘不知轻重、擅动兵马’,语气仿佛十分严苛。但三位丞相都是做了爹娘的人,当然不会不明白自家儿女自己疼的道理。
——自家孩子犯了过错,我自己抢先责骂两句,是给你面子、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一番苦心,但要是有人不识抬举,竟然胆敢附和……
想来那人要倒霉了。
柳希声掷地有声道:“太女殿下此举,虽失之操切,却是一片仁爱慈悲。东宫有此胸怀,乃天下万民之福!”
薛丞相与苏丞相同时转头看她,神情微异。
柳希声并不在乎。
她的话虽然是为了迎合圣心,却也有几分真诚。
她出自没落门第,年幼时家境艰难,门楣凋零。正因幼年时真真切切吃过苦头,见过世情,才有非同一般的勇气投奔皇帝帐下。
对万千生民来说,御座上的君主仁爱慈悲,总比冷酷漠然要好。
苏丞相喝茶太急,有些咳嗽,缓缓咳着道:“柳令君说的是,老臣也这样认为。太女殿下调兵的举动突然,却也是为无辜黎庶谋求生路,出自一片仁悯,只是殿下年纪还轻,没有掌握好分寸,还需多多历练——不过么,南人确实太猖狂了些,到底是十几年来悠游自在、不服管束的无父无君之辈。”
柳、苏不愧是朝中重臣,说话极有分寸。既赞颂了东宫调兵的举动,又含蓄挑出些许缺点,不至于显得逢迎谄媚。
然而他们两人抢先说完,如果薛丞相再把同样含义的话说上第三遍,场面就会显得尴尬起来。
于是薛丞相另辟蹊径:“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将这支兵马尽数调回。他们接到钧令后,由钟离郡安远县驻地出发,急行至庐江境内,兵锋直指舒县,途中惊动数地官署,即使以辞令勉强搪塞,当地士族豪强一旦心生疑虑,他们怕是难以自处。”
这是老成持重的稳妥之言,皇帝嗯了一声:“太女密折中亦奏请此事,事不宜迟,你来执笔。”
内侍立刻捧来笔墨,铺陈绢布。
薛丞相亦不推辞,他早年便以才学闻名,只短短数息心中便有了成算,手不停挥,转眼间挥洒纵横、敷衍成文。
待得墨迹稍干,宫人捧起绢布、登上御阶,呈到皇帝面前。
御座前垂帘密密实实,片刻的寂静之后,层叠垂帘间,皇帝的声音传来,清淡缥缈:“可。”
薛丞相无声松了口气,心中班门弄斧的忐忑渐消。
诏书写成,殿中气氛立刻松快很多。
苏丞相咳嗽着道:“臣以为,调兵一事,归根结底不在太女殿下时机掌握合适与否。只要调兵,无论言辞掩饰多么得当,南方都会起疑。但南方局势糜烂,若再遇上这种情况,我等为臣者,难道要企盼东宫不管不顾袖手旁观?”
柳丞相及时捧场:“苏令君的意思是?”
苏丞相年迈,说话的声音亦有气无力,话锋却冷凝如铁、森寒如冰:“一点愚见罢了,既然定在下半年,不如加快速度。百姓久遭凌虐,恨意如烧如沸,朝廷若加大力度再推一把,何愁不能尽快起事?”
薛丞相语带犹疑:“如此一来,只怕南方的压力太大。”
“天底下哪里有躺着不动就能安享花团锦簇、太平富贵的道理。”苏丞相的语气很软,话却很硬,“朝廷不是不想出兵,是实在无力兼顾两边开战。北边那些善战士卒,都是世代遭受荆狄凌虐愤而投军的良家子,十年了,北方十二州良家子打掉了几乎一代,且不说北方士卒血战多年疲惫至极,还愿不愿意接着去南方征战。”
柳希声及时轻咳一声:“苏令君,南北皆是大楚领土,不宜区分这么清楚。”
道理归道理,说出口便有些不太合适。
苏丞相又咳嗽两声,谢过柳丞相,而后道:“不说别的,就说那些兵马如果还能打,再让他们接着往南方征战,将来南方彻底收入朝廷掌控,南人说话有何底气——当年圣上征募流民起事,其中大半是北方流离至南边的流民,而后对荆狄开战,用的依旧是北人,如果连斩除南方世家用的都是北人,北人会怎么想,南人又会怎么想?”
“南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坐看北方打生打死。这话好说不好听啊,圣上希望将来在南方重开科举,选录官吏,但这些官吏入朝之后,真能站得住脚吗?南北皆是我大楚领土,再往上追溯,千百年来南北一家,若一家人心生嫌隙,又怎能弥合关系、齐心协力?”
薛、柳二人同时一默。
片刻的静默后,御座上皇帝淡淡道:“写个折子,呈给朕过目,再由文华阁共议。”
苏丞相扶着椅子扶手起身:“臣领命。”
不知是不是为了缓和气氛,柳希声低头笑道:“臣这些时日回家,府外拜帖不断,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友故交受人之托登门求见,真真没有片刻安宁。臣的内人不得不对外称病,才能缓口气。”
“哦?”
薛丞相闻言,仿佛深有感触,心有戚戚道:“昨日臣的大侄女抱着孩子归家,直说夫家待不下去了,客似云来门庭若市,甚至没有抱孩子的功夫。结果她一进门,便被臣的夫人拉过去共同待客,忙得脚不沾地。”
苏丞相没有应和,只是拨弄着茶盏的盖子,叹了口气,显然正深受同样的困扰。
不必三位丞相细说。
他们都知道,这些访客登门是为了什么。
对于太后的薨逝,皇帝表现出了极致的悲痛,甚至因为哀伤过甚,不能亲自出席太后的丧仪。
但与之相反的是,皇帝下令,以日代月为太后守丧。如此算来,待到下半年,太女殿下便要出孝了。
这样的反常,这样的急迫,究竟是为了什么?
绝大部分人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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