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 70-80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皇太女》 70-80(第8/20页)



    她有些疲倦, 又有些无奈。

    当日得知城北码头被封锁的消息之后,她翻阅记忆中临澄郡官署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准确判断出郡守与别驾关系不睦。而后她对苏惠作出指示,要苏惠传话,设法放出消息, 说那口箱子及其中账簿并不在码头船上, 而是为人秘密携带,沿陆路潜逃。

    这个消息异常粗糙,根本不可能骗过任何稍有见识的人。

    但景昭原本也没打算真的骗过他们。

    她要算计的不是人心, 而是人性。

    她多年来浸淫朝野培养出的眼力发挥了作用, 让她一眼判断出城北码头封锁对于临澄郡守与临澄别驾的不同意义。

    果不其然,临澄郡守不愿承担责任,早有退避之心, 干脆利落借坡下驴,调走了郡署差役。

    到这里为止,按照景昭的计划,可谓一箭双雕。

    ——既使得运载兵器的船只不至于暴露,能够更加游刃有余地转移,又直接为缺粮的城中松动了一道防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北方朝廷的官员在皇帝手下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多年来行事不敢太过, 底线虽低,竟还远高于南方。

    千算万算,景昭没有想到, 别驾借那座顺天巫女庙逼退郡守,竟然没有立刻稳定城内外民心,稳定市面粮食供给,甚至连最功利、最简单、最能收买人心的事都没有做——别驾竟然也把未能卸货的运粮船晾在了码头。

    更准确来说,别驾应该是根本没有想起这回事。

    ——反正城中就算饿死九成九,也不会饿到既是出身名门、又是一郡高官的别驾头上。

    他忙着穷追猛打,要将郡守彻底打压下去,掌握一郡实权,竟活生生将城内外百姓客商都晾在了那里。

    南方名门子弟大多不屑沾手庶务,上任为官也带有幕僚辅佐,自己只需花天酒地即可,官署照样能运转如常。

    按照过往经验来说,郡守与别驾各自不理俗务的时候不在少数,临澄郡也照样磕磕绊绊维持平稳。然而现在别驾与郡守正在角力,幕僚不能代替主人发号施令,附属于别驾、郡守二人的属官各自或是惶惶,或是被卷入斗法漩涡。

    一时间,整个临澄郡署,已经失去秩序,无法正常运行了。

    这里毕竟不是京城,不是景昭的主场,她暂时不能探知全貌,又见识太少,此生没有见过这等离谱的事。只觉得怎么想都想不通临澄主官究竟是何用意,自忖哪怕将薛兰野换上来,照本宣科都能勉强维持,绝不会比官署中此刻高坐的这对蠢货干的更差。

    就在这时。

    穆嫔忽的惊呼一声,紧接着车外骤然爆发出尖利叫喊,人群呼啸奔跑,就像炸开的油锅。

    锵啷!

    隔着车帘,景昭听见苏惠拔刀出鞘、厉声打马,声音中难得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景昭睁开眼:“怎么了?”

    驾车的苏惠仍在打马奔向前方城门,暂时顾不得回答。穆嫔一把扯下车帘,俏脸苍白缩回头:“运粮车翻了,许多人开始哄抢粮食,运粮的守卫制止不住,开始拔刀砍杀。”

    景昭眉心微蹙,说道:“糟了。”

    穆嫔不解其意,颤声道:“什么……”

    咣当!

    话音未落,车壁传来剧响,仿佛有沉重的硬物重重砸在穆嫔倚靠的那半边车身上,刹那间马车剧震!

    景昭眼疾手快,拽住穆嫔手腕一扯,穆嫔身不由己踉跄扑到景昭身旁,总算没有一头栽倒在车里。

    但车中的壶盏杯盘却不够幸运,伴着剧烈震荡,稀里哗啦翻倒,顿时碎片横飞。

    借景昭那一拉一扶,穆嫔艰难稳住身形,余悸未消抬起脸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车身又是一震,紧接着看见景昭身侧的车窗中探进一只手,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不消穆嫔提醒,早在车身向这边倾斜时,景昭就意识到外面有人试图扒车,她头也不回护住穆嫔头脸,反手拔出短刃。

    然而恐惧带来力量,穆嫔眼看着那只枯瘦似鬼的手搭上车窗,仿佛下一刻就要爬进来,对于她来说不啻于看见了深夜井里即将爬出来的冤魂。

    极度惊恐之下,穆嫔抄起地上半只瓷壶,不要命地扑过去,向着紧紧抓住窗框的那只手发力猛砸。

    瓷壶摔碎半边,裂口处锋利如刃,一下见血两下见骨,还不等穆嫔凭着本能驱使砸第三下,车外凄厉惨叫,那只手嗖地缩了回去。

    紧接着车身又是一晃,终于恢复了平衡。

    惊叫声、碰撞声、兵戈相击声此起彼伏,车外苏惠拔刀劈斩,打马时顺便一鞭子抽飞了两个人。

    分明距离城门并没有多远,这段路却似格外漫长。

    苏惠忽然大骂一声。

    远处灰白天穹之下,临澄县城墙巍峨矗立,衬得城上堞垛间露出的人比蚂蚁还要渺小。

    城墙下,两扇沉重的暗红城门缓缓闭合.

    从城墙上方看去,城外景象有如血海地狱。

    “庶民们就是这样渺小,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稍有风吹草动,就像原野上的荒草,一茬接着一茬枯黄。来年春风吹过,又是碧草连天。”

    紫袍年轻人向着城墙下走去,缓声道:“我们是放牧羔羊的牧人,眼光不应局限于野草,而应思考怎样去更好地放牧羊群。野草是死不完的,长起来又很快,但牧人不能吃草,只能吃羊。”

    灰白的天穹上,日光没有任何温度,平淡照耀着天地间每一寸土地。

    “必要的时候,献祭一两只不驯的羔羊。”

    伴着年轻人不急不缓的话语,城门轰然闭合,顷刻间城外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混乱,仿佛连厚重城门都被撞得颤抖,脚下大地隐隐传来震感,喧嚣隔着城墙传进来,依旧震耳欲聋。

    年轻人恍若未闻。

    他目光一扫,忽然定住。

    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车身溅上层层血痕,车壁高处的家徽却还清晰可辨。

    是丹阳顾氏的马车。

    年轻人走过去,还未走到近前,车前正擦拭脸上血迹的圆脸车夫已经抬头,盯着他。

    年轻人对车夫的目光视若无睹,温声道:“女郎安好?”

    车帘掀起,一张娇艳苍白的面孔露出来,穆嫔警惕看着他:“你是谁?”

    声音不同,年轻人微怔。

    很快,车帘前白纱晃动,熟悉的语调传了出来:“郎君怎么在这里?”

    年轻人脸上霎时揉出担忧的神色,道:“我刚入城,便听到城外生乱,很不放心,所以留在此处查看情况。正好见到女郎马车——既然女郎安然无恙得以入城,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的声音温和、温雅,近乎温柔。

    他的面容更似三月枝头桃花、七月池中芙蕖,煞是动人。

    然后他道:“城外生乱,城中的安稳很难保证,两位女郎可还有其他侍从护卫?若是没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