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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皇太女》 100-110(第12/19页)
拂一拂袖,倦然说道:“就到这里了。”
九重御阶上的身影隐没。
两名内侍赶上前来,对裴令之道:“公子且抬抬手,奴才们替您包扎伤口。”
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
裴令之低头。
袖摆已经染血,地砖上滴落着很多血痕,然而这般明显的痕迹,在内侍说破之前,裴令之却一直视而不见。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更加浓重的寒冷,背心渗出薄汗,就仿佛浓郁的深渊阴影刚刚从他的头顶挪开。
裴令之不确定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是对还是错,更不确定皇帝的态度。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在殿里,他面对了数个直接走向死亡的机会。
两名内侍打开药匣,替裴令之上药包扎好指尖伤口,动作轻缓极为仔细。
“我可以回去了吗?”裴令之问。
正在合拢药匣的那名内侍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非常谦恭的笑容。
“公子留步。”
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名前来赐死,又被裴令之挟持的内官换了一身衣服,谦卑至极、毫不起眼地站在许多内侍中间,共同跟随在一名相貌亲和的内官身后。
内官微微一笑,神情温和道:“圣上口谕。”
伴随着这一句话,殿内所有人又齐齐跪倒,只有那名前来传达口谕的内官依然站着,道:“圣上口谕,裴氏七郎,系出名门,德行外显,天资造化,着令文华阁拟旨,即日起主持编修典籍事宜。”
齐朝数代皇后都有主持编书,从而积攒清誉才名的经历。不管编的是诗集女诫还是佛道经典,总之在这个储妃之位虚悬,朝野上下侧目的时刻,皇帝下达这样一道口谕,其意已经昭然若揭。
恐怕这道编书的旨意传出,再过不久,只要编书的这个架子搭起来,下一道旨意便是立为储妃。
内官住了口,朝裴令之微笑说道:“公子还不谢恩?”
裴令之回过神来。
以他的才名,足够从那短短的三言两语中听出很多深意。
系出名门。
——这句话是说给南方世家听的。
编修典籍。
——典籍从何而来,自然是南方世家献上传家的典籍,裴令之才能开始汇总编修。
与豪强纯然依仗武力、财富与土地不同,世家往往绵延更久,声名更为绵长,因为他们真正所依仗的是代代相传的经义。
所谓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皇帝要开分科考试,要拔擢寒门才俊,终归仍需以才学取士。
北方世家被伪朝摧折后元气丧尽,不得不跪伏于皇城外,拱手交出族中传家的经义典籍,以此换取残存族人的晋身之阶。
而今,南方世家再交出自家的传家经义,便算是低头让步,一步便退到了无可退处。
那名内官还等着去文华阁传旨,依旧含笑看着裴令之,似在恭喜。
于是裴令之叩谢天恩。
他走到殿门外。
一阵风平地吹来,那层薄薄的冷汗褪去了。候在殿门外的宫女朝他行一个礼,柔声说道:“奴婢是尚服局宫人,请公子随奴婢来,试一试今晚宫宴的礼服。”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跪到太女身后来。”……
傍晚时分, 伴随着天边渐红的云霞,外朝含元、钦光两座大殿的灯火燃起,车马自盛德、东阳两道宫门前止步, 诸臣及内眷分别步行入宫, 参加今晚宫宴。
钦光殿的席位专为朝臣宗亲们的内眷所设,大殿深处宽大的玉阶依次向上,玉阶最高处凤位及凤位下首两侧的两张席位全都空置,再往下斜斜安放着一张狭窄小席,穆嫔端坐在那里。
这个位置自然不会舒服, 但已经是殿中可坐的最高处。再下方玉阶尽头, 大殿正中两排席位一字排开直到殿门口,女眷们衣香鬓影、脂粉香气如云般浮动。
来赴宴的内眷绝大多数仍是女子,为数不多的男子席位两侧均用半身高的绸缎作屏风, 象征性地挡了一挡, 却也不至于当真挡住头脸,全然无法交流。
不过为了避嫌,许多命妇是不好意思凑过去打招呼的, 梁尚书的夫人楼氏却毫不介意,眼看梁玘席前少有人来,端着茶便过去,笑着寒暄起来。
她的夫君梁尚书与梁玘的妻主柳希声同样位列文华阁丞相,到了这等高位,又有多年的同僚香火情, 就算走得不很近, 家中内眷至少也打了十来年的交道,早熟悉了。
楼夫人早已不是年轻时羞手羞脚,死活不好意思去同陌生男子攀谈的性格了, 她年纪比梁玘大几岁,满面喜气道:“小弟,你们家柳儿今年还不回来?”
梁尚书与梁玘同姓,二人虽非同族近亲,但名门关系错综复杂,想拉进关系,往远房亲戚里找一找,总有能攀上的亲。
按理来说,梁玘和梁尚书从同姓这边数出来的亲缘,他应该唤楼夫人一声嫂子。然而攀这份亲,本是因为梁尚书和柳希声同朝为官,梁玘、楼夫人不过是这份关系里的搭头罢了。
是以梁玘起身,如往常那般唤了声:“芸姐。”
楼夫人嗔怪:“太见外了,坐下。”
两位丞相的内眷说话,其他人自然识相地避了避。
楼夫人喜气洋洋:“我们家月儿的婚事,多亏了小弟你从中牵线帮忙。我家老爷说了,过几日在家里摆宴,你可不能推辞。”
梁玘先问:“定下了?”
见楼夫人喜色盈腮,根本掩饰不住,连连点头,他客气道:“都是看在梁令君与我家女君的面子上,才能说成这桩婚事,我不能居功。”
楼夫人笑道:“瞧你说的,我们家老爷和你们家女君在外院摆宴,咱们这些内眷自己在后宅摆一桌——哎,你们家柳儿今年还不回来?”
她短短几句话,已经提了两次柳知,梁玘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反应过来,无奈道:“这些外面的事,全凭我家女君做主。”
楼夫人啧道:“虽说儿女前途自有他们操心,可咱们同样是为人爹娘的,婚事总该能说上两句吧——我也不瞒你,我们家里、连带着楼家再扒拉扒拉,还能扒拉出来几个温婉贤顺待出阁的儿郎。”
梁玘谢过楼夫人的好心,婉拒道:“芸姐好意我心领了,柳知的婚事我实在插不上嘴,就连我们家女君也——”
他顿了顿,又瞥了一眼四周听见‘柳知’二字同时竖起耳朵的命妇们,既骄傲又无奈地低声说:“东宫的意思,将来柳知的婚事可能要宫里做主。”
楼夫人睁大眼睛,哀叹一声:“哎,我们家白生了这么多不争气的儿女,加起来都抵不过你们家一个柳儿。”
——今日的恩典固然难得,可那是梁尚书亲自入宫求的,现在一刻没有颁旨,她仍然一刻不能安心。
反观梁玘,既然能说出这句话,想必是十拿十稳,都不必进宫去求,儿女婚事是半点不用费心——难道以柳令君、柳知母女两代侍从天子、东宫的耿耿忠心,宫里会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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