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 5、二十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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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娃拳馆个儿最矮的那瑞,身高一米七一,比漆颐还高两公分,就在门口蹲着。

    可怜巴巴的。

    胥则其想,这不行,于是让那瑞去前台问问1204附近有没有空房。

    前台说对面1203正好今天退房,价格按天租比1204贵88,按月租比1204贵800。

    胥则其给那瑞转了一个月房费,下来跟那瑞办入住。电梯门还没出,那瑞退给她1200。

    从转账到进电梯,总共五分钟,那瑞要到了1200元折扣。折合时薪——嘶,不敢算。

    这说明什么!

    菡珀真就是一家逮着一棵韭菜连根拔起的不可再生黑店啊楚女士!

    胥则其把和那瑞的聊天记录发到朋友圈,仅楚女士群组可见,然后正儿八经地开始写调查记录:

    服务一致性,报价一致性,产品差异化……

    产品差异化蛮大的,朝南的目前看下来还好,朝北的……进了两间两间都发霉长毛,合理认定朝北房间霉变率100%。

    胥则其把在305买的除霉用品一股脑搬到1203(那瑞搬的),让那瑞用上。

    那瑞二十出头,黑黑瘦瘦,看不出武术冠军,话也很少,眼神飘忽,介于惴惴和敏锐之间——很难形容。

    胥则其第一眼看到还有点失望的,心说武术冠军不该是这么一副唯唯诺诺不起眼的样子。

    但人不可貌相。

    那瑞力气大。

    很大。

    那瑞检查床垫时,一手就把床垫抓起来了。

    清扫角落,一手就把床头柜拎起来了。

    一掌把洗衣机推出去二十公分。

    一把抱住冰箱挪开三十公分。

    一分钟净省240块。

    弹跳力惊人。

    一下就把天花板角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着的小蛛网扯了下来。

    旁观那瑞打扫房间,胥则其的安全感也从亏损状态一路高歌昂扬,扬到最后装不下了,甚至觉得可以领着那瑞去扫楼,把能找到的缺点统统记录下来,交给楚女士完事儿。

    但也只是想想,她做不到敷衍了事,楚女士让她在临城呆俩月,俩月才能完成的工作两天必不可能完成。

    所以赖俩小时床没关系。

    盛柏隽快11点发语音问小胥啥时候来啊,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啊,小胥终于下定决心起床。

    对面门大开,那瑞在举哑铃。

    胥则其打着哈欠说:“那瑞,收拾下,准备去拳馆。”

    那瑞“哈”一声,把一对哑铃放在地上,跟放两只苹果似的。

    胥则其视线跟着落到地上,才看到它外侧写着“20kg”。

    kg是千克是公斤吧?

    20kg是20公斤20千克吧?

    20千克是两万克吧?

    那瑞你真的……

    我……

    哭死倒不至于,一拳被那瑞打趴下绰绰有余。

    那瑞偏了下头,酷酷地说:“我洗个脸换个衣服就行。”侧脸下颌线锋利得能割开空气。

    胥则其:“哦哦,没事儿,不急,我没那么快。”

    又看了眼两万克。

    那瑞怎么能有种成这样,一手一个两万克啊。她摸到一张两万丢出去都没这么举重若轻呢。

    “也不是每个都跟那瑞一样单手20公斤。”盛柏隽谦虚地、没当回事地摆摆手,脑袋转了半圈,落在拳击台两位壮士那里,“像她们,一般都练25公斤,30公斤的也有。”

    不知为何,30公斤的冲击力没有看那瑞举20公斤那么大。

    就比那瑞矮两三公分,漆颐五公斤电炒锅端着都费劲儿。

    想到漆颐,胥则其跳下椅子,去前台转了圈。

    “你找啥呢?”盛柏隽问。

    “没找啥。”胥则其举起她进门时随手放在前台上的矿泉水。

    没看到伞。

    前台很干净,一张刻着「前台」放着二维码牌子的桌子,一边放着一摞「炮娃拳馆&安保宣传手册」。

    如果有伞,她进门就能看到。

    她就是一眼没看到,才把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早上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胥则其问。

    “九点多吧,没注意时间。”盛柏隽说,“我们这儿预约制的,早上都没预约的话,开门早点晚点没啥问题,看谁先起,一般都是那瑞第一个起。但那瑞不是去你那儿了嘛。”

    那瑞还在我那儿租了一个月公寓呢,接下来一个月你们都能睡到自然醒了各位炮娃。

    胥则其拿起手机。

    快十二点了。

    天气预报十二点降水概率85%,漆颐还没把伞送过来。

    漆颐不会真扣下了那把伞吧?

    那可是跟车门配套的伞,单买一把够桃花小院停两三百个小时不包月的。

    胥则其点开一个大漆。

    ——「好,我把伞放茶室前台,你路过来拿」

    胥则其:……

    又不是放拳馆前台,你好什么好!谁让你好了?

    少走几步路你就好了?

    “咋?有事儿啊?”盛柏隽移动速度跟炮弹发射似的,刚听声,人就到了面前。

    “啊,嗯。”胥则其被盛总一嗓子吼得差点儿没拿稳手机,“我得去附近办点事。”

    盛柏隽回头喊:“那瑞!”

    “不用那瑞,没事儿,就在附近,快的。”胥则其说着往外走,“一会儿就回来。”

    “看吧我就说小胥指定约了人,浑身上下就不是来练拳的打——扮儿。”

    后面那句话胥则其没听见。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松间一壶茶」白天看起来挺有韵味儿的,胥则其从里面过来,那堆建筑垃圾也碍不着她的事,就当没看见。

    她先看见了那口铜钵。

    她现在相信那口钵值大几万了。

    不值大几万也不至于安排一个人专门守着。

    漆颐一只胳膊架在放铜钵的桌子上,头低着,后颈骨点突得快要穿透皮肤,整个人弓成了虾。

    胥则其往前台看。

    「松间一壶茶」的前台够前台的,前面还有围挡,看不到伞。

    胥则其在去前台和看钵之间游移了几秒钟。

    刚迈开步子,鞋底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汁儿——”声。

    很难形容这个声音,就是那种看起来像一平大几万的自流平实际上只是水泥地铺了层塑胶薄膜或者一块钱10平的劣质地坪漆能发出来的声音。

    是能把沉睡的人唤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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