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键查询精神状态[无限]: 180-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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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对鹿丘白的占有欲、保护欲,也与当年一般无二。

    甚至,因为长久的等待,而喷涌增长,早已不可收拾。

    鹿丘白看着祂的眼睛,说不出话。

    祂是认真的。

    祂真的可以做到。

    祂可以把他带走,带到无人之地,等到大洪水洗刷了人类的罪恶,再重新回到地上。

    到那时,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亚当和夏娃。

    戚言州早就规划好了一切,祂渴望得到鹿丘白的回答,但青年只是沉默,依偎在祂的怀里,一言不发。

    这让戚言州有些着急和紧张,污染体本该感知不到情绪,但对鹿丘白的爱让祂变得多愁善感。

    祂努力地蹭着鹿丘白的脖颈示好,想要得到回应:“小鹿……为什么不回答我?”

    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是不相信我吗?

    为什么不回答?

    鹿丘白闭上眼睛:“小七,放开我好吗?”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承担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他不能任由自己与戚言州离开,哪怕他的心无数次鼓动着,想要就这么答应下来,但鹿丘白不得不拒绝听从自己的心声。

    他不能一走了之。

    这句话和拒绝无异,戚言州的瞳孔瞬间缩小,像进入攻击状态的野兽,鹿丘白听到脚下传来黏腻的声响,低头一看,阴影翻滚起一个个硕大的气泡,像一颗颗头颅正在沉浮。

    不止是下半身,戚言州浑身上下都开始出现污染体的特征,尖锐的指甲甚至抠破了鹿丘白的皮肤。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再一次丢下我吗?为什么?”

    执念。

    鹿丘白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挤压声,可戚言州已经顾不上这些,从祂歇斯底里的话语里,能够听到堪称病态的执着。

    梅塔特隆曾经做出过这样一个论断,影响污染体强弱的,是它们的执念。

    每一个能够成为【恶魔】的污染体,都有不死不休,甚至死后也不愿意放手的执念。

    就像苏愿能够成为【怠惰】,靠的就是找回鹿丘白的执念。

    而亚瑟的执念,是得到梅塔特隆的认可。

    那么戚言州呢?

    在祂还是小章鱼的时候,它没有什么执念,弱小得任人宰割,差一点点就死了。

    后来祂变得强大,是因为想要保护鹿丘白的执念。

    所以当时,男人邀请戚言州加入实验,也是看中了祂身上,远超于其他污染体的执念。

    这份执念让祂强大,支撑着祂度过海底最冰冷的时光,让祂变得像人,重获新生。

    也让祂毁灭。

    鹿丘白试图与祂对话,可大章鱼眼里只剩下要带走鹿丘白、藏到无人之地的偏执。

    鹿丘白捂着祂嘴的手掌被啃咬得鲜血淋漓,宛如驯养十年却一朝发疯的大狗,而原因是主人想要抛下祂离家远行。

    是啊,是他的错。

    鹿丘白愧疚地垂下眼,是他亏欠了祂。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在被男人以“神赐之子”的名义创造出来后,他的生命就和人类无法分离。

    “小七,”鹿丘白说,“我没有想丢下你。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没有抗拒戚言州的禁锢,听起来也像是回心转意。

    触手欣喜若狂地卷住他的全身,却独独漏掉了那一只垂在身后的手掌。

    一根纤细的枝条破土而出,悄悄钻入大章鱼猩红的包围圈,如小童轻俏的一指,勾住了鹿丘白的指尖。

    鹿丘白旋即紧攥住枝条,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刻,枝条在挤压中刺破皮肤,深深嵌入手掌。

    生命之树吸食着鹿丘白的血液,鹿丘白同样吸收着生命之树的污染。

    血液和污染在这一刻融合。

    疼痛。

    无论是血液从伤口流逝的疼痛,还是污染撕扯身体的疼痛,都足够让人崩溃。

    鹿丘白却强咬着牙支撑起发软的身体,他让生命之树完全缠住自己的手臂,直到整只手都像是树的枝干。

    另一边,他被啃得满是鲜血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戚言州的脸颊,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血不可避免糊在祂脸上,让本就狰狞的怪物看起来更加可怖,可祂的瞳孔却在鹿丘白的抚摸下越来越圆钝,神情一点点松动。

    祂的眼中出现了惊喜,误以为鹿丘白此刻的亲昵代表着同意。

    祂太高兴了,用力亲了鹿丘白好几下,美梦就要成真的喜悦让祂有些飘飘然的,就连触手上的眼球也都眯了起来。

    祂去牵鹿丘白的手,环住鹿丘白的脊背——

    摸到一手粗糙的表皮,和树叶尖锐的外缘。

    戚言州愣住了。

    祂下意识低头,只对上青年满含歉意的双眸。

    “对不起。”鹿丘白说,“我爱你。”

    “不……”戚言州感到有什么正在将鹿丘白从祂怀里抢走,那是生命之树的枝干,扯起青年的手臂,要将他拉入自己的怀抱。

    污染体的触手,竟然无法阻拦生命之树,直到这时祂才发现,鹿丘白的身子已经与生命之树长在了一起。

    这一幕唤起了祂记忆中最恐怖的画面,戚言州不肯放手,却又怕弄疼鹿丘白,只能抱着鹿丘白的腰,苦苦哀求。

    “……别走。小鹿,别走。”

    鹿丘白此刻一半被生命之树束缚住,另一半被戚言州缠住,像一座摇摆不定的天平。

    即便他无数次想要偏向戚言州,却也只能倾倒向生命之树的这一端。

    鹿丘白用指尖涂抹祂的唇瓣,将污染体苍白的唇涂得红艳,戚言州青白的皮肤在血的浸润下显出非人的血色。

    就好像,他在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祂。

    紧接着,鹿丘白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了祂。

    砰!

    污染体庞大的身躯狼狈地匍匐在地,从青年身上抛洒下来的血迹在地面流下一连串血色脚印,戚言州低吼着追了上去,追逐着青年的血迹,可生命之树早已把青年架在了半空。

    他双手平举,双腿自然下垂,树枝在他身后聚拢成十字形状,既与他相融,又将他囚禁。

    他变得越来越像神,像人们想象中的,愿意为了人类而死的神。

    神爱世人,独独不爱他的恋人。

    戚言州的咆哮可以用悲鸣来形容,祂已经足够强大,可祂甚至触碰不到祂对爱人。

    “小鹿……小鹿……还给我……”

    鹿丘白的血从高处滴落,洗涤祂的灵魂。

    予祂悲苦,予祂新生,予祂万念俱灰。

    鹿丘白痛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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